一念思及,秋纷身形一转,长剑在身侧划了一个半弧,在那圆弧将近之时身子忽的猛得一动,惜坤剑紫光一闪,“唰唰唰”瞬时封了那黑衣人上中下三路,那人大概未料秋纷突然发猛疾攻,慌忙撤剑回来“当当当”也挡去三剑,但那之前先势却是失了。
秋纷三剑发毕,也不收招,掌中一松,那剑柄竟有如悬空一般在他掌中飞快打了个圈,随即剑尖顺着那转势再次刺向那人胁下,那人好在武功不弱,这个理应收招的当口被猛然一迫,竟能仰身一避,在倾身倒下的同时长剑在手中一转瞬时变招,直身而起时“唰”得一剑便斜向横削而来,秋纷看也不看回剑“锵”得一声隔了去,脚下步伐一错,手腕灵活一转,轻轻自丹田中运上一口气,竟又是极快的三剑递到,只待对方堪堪闪了过,蓦地脚步一晃,那黑衣人只觉眼前人影一花,心下一凛,顿时眼前紫光一闪,惜坤剑精光暴涨,猛然竟已直直劈到他面前!
此一剑势大不同先前灵巧盈活的招式,而是片瞬之间忽得变得沉厚磅礴,直与那黑衣人自己的内劲路数不相上下了。需知无论任何高手,内家功夫的基底大多只能专修一家,否则极易走火入魔,尤其这一刚与一柔乃路数相反的两门,更是无法同时兼修,但可怖亦可怖在,秋纷平素出手时内力轻巧细锐,走得乃是“柔”之一路,但那最后一招杀手竟是突然厚重,就是自小便修习“刚”之一脉内功之人,都未必能有如此爆发之力。
那黑衣人暗暗一惊,连忙提剑来挡,兵刃一个相交,那下劈之劲直如排山之力,直直顺着相抵的兵刃震向胸口,那黑衣人只觉胸口一阵闷痛,随即喉头一甜,一股腥浊便涌了上来,连忙撤剑一收,余力之厚足足让他退后了七八步这才稳住,抬头看向对面那人映着紫金剑光却玉色不改的脸,心中一沉,深深吸了口气,足下一点,凌空便跃上那矮小石墙,屏了呼吸扎向那滚滚黑烟中。
秋纷知是此人声东击西,故意纵火大营放那闵孜降俘,哪里会放得过他?当下翻身一跃,也追了上去。
那大营之中早已是杀喊声震天,火势越来越盛,不论闵孜军还是耀阳军都只能且战且撤,向外围的农田靠去。耀阳军虽有暗翎助力,但毕竟人数占劣,加上火势蔓延之下,已有数十闵孜军杀出了大营,直向西侧奔行。
秋纷一路紧追那黑衣人不放,两人先后穿过火原浓烟,眼看已从大营背后追赶到了战团最乱之处,那人似乎根本对那闵孜军生死毫不关心,甚至借力踏在数个闵孜军肩上飞身跃起,直直掠过了双方战团,抢过一匹战马,也向那农田掠身而去。
秋纷足尖踏过一个闵孜军的手中兵器,随即凌空高跃而起,几乎同时,混乱之中一匹白驹怒蹄奔了过来,正是瞬云,秋纷飞身跨坐到马背上,向着那黑衣人逃离方向继续追去。
此人身份诡异宜留活口,所以秋纷一开始并未想下杀手,但那初碰之下武功实在有些不对,秋纷这才使出九成劲力招招相逼,迫他在生死关头毫无保留地将那本真之学展露出来,而果不其然,那一身浑重内功和行云流水的招式,正是大内武功。
两人一前一后追出大营,眼看已要追入最近之处的数片农田,秋纷眺眼望去,但见远处似有零星耀阳军士在那数片农田之间奔走,心中顿时一骇。
押守降俘的大营起火,高涨的火势和熏天的浓烟连露水城外都望得见,县府上甫一得知,便即遣出一队军士赶了过来,但露水城的守军一半护在县府俞颂一行的院舍附近和露水城外,另一半守在这个大营里关押降俘,此时能拨出来查探情况的实在不多,再一看这火势蔓延着实可怖,只能临时变了目的,改为护庇被火势波及的十余家农户一路撤进城中。
一列兵士均是些五大三粗的勇莽汉子,县府来的令是来救营,怎么会半路这么及时的变了命令?
秋纷心念至此,连忙抬头一看,他内力深绵目力远非常人可及,这一看之下,惊得可是非同小可。
果然,混在耀阳军一众士兵的人高马大之间,有一个人正在一户农家门口神色着急不知说些什么,穿着一身来不及换下的褐青色锦袍,远远望去的背影清瘦削薄,赫然便是尉迟舒!
这营前乱成这般,这要命的尉迟舒居然就由这么点儿自顾不暇的军士护着,这不是等着被宰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