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知道你停药会怎样。”封棘面色无澜,“停药一周期,内力散尽,四肢无力,到时不必左岱费心,你也逃不出柳安郡。”
“一周期过后我会周身血疹脓噬而亡!到时续不续药还得看你脸色?”秋纷气得身体有些微颤:“封棘,你这是想让我死在柳安郡!”
“我怎么可能让你死?你这些药方药量我记得清清楚楚!”封棘一步上前,眯眼道:“当年你在京城药尽发病,是谁给你配的药推的气过的血?你问问那个你心疼的要死的俞颂,他懂得照顾你?懂得给你配药?”
秋纷眼眸轻轻一颤。
到底是朝夕相处过数百个日夜的人,封棘瞬间便从秋纷眼底看懂了他心中所想,眼角微微一眯:“呵,俞颂根本不知道你这个毛病,是不是?”
秋纷偏过头去,拒绝与他对视。
“少自欺欺人了,秋。”封棘轻轻嗤笑了一声,抬手扳住秋纷下颌,用温缓却不容推却的力道将他的脸慢慢扳正与自己对视,道:“你这身病到底是怎么来的,连我都不曾知晓,这背后还有什么惊天之谜,我想俞颂也根本想不到。你口口声声说什么‘结识俞颂之时,就是秋水宫宫主’,但是除了这个身份,你还有多少秘密瞒着他?俞颂这种世代忠良、将门傲骨出身的世袭候,怎么忍得了一个完全摸不清底细的枕边人?”
秋纷盯着他的眼神不动,唇角却微微一紧。
封棘见秋纷这个反应,眉眼间的凌厉渐渐缓了下来,扳住秋纷的手松了力道,手指缓缓上移,食指关节勾勒着秋纷半张侧脸,道:“好好想想罢,秋,你了解的俞颂,未必就是你想象的那个俞颂。”
秋纷忽然猛然回神似的,一翻手挥开封棘抚在自己颊侧的手,三两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房门,回头盯着封棘。
封棘也不再多话,顺着他的意思踱了出去,只在跨出门槛后回头道:“明日辰时出发,你记得——”
“砰”地一声,房门应声关上。
封棘冷眼盯着闭上的房门片刻,也不多逗留,转身回主院去了。
约一炷香后,书房的门被再度轻轻打开一角,花千千探进半个脑袋,望了眼自家宫主的背影,又转头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耳目,这才一闪身掠了进去。
“宫主?”
秋纷坐在书桌边,手边放着一杯冷茶,不知是不是没听到花千千进来的动静,一时没有反应。
“宫主?”花千千又近前两步,再唤道。
“哦,千千。”秋纷回神过来,眼角似乎有些微红。
花千千立刻柳眉倒竖:“鼎西王欺负您了?”
“没有,没事。”秋纷轻轻摆了摆手,轻轻吸了吸鼻子:“好久没有耀阳的消息了,有点想念。”
花千千轻轻“啊”了一声,到底也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只得抿紧了嘴陪立在一边。
半晌,秋纷轻轻吐了一口气,道:“和我先前所料一样,封棘要亲自去阵前了,明天辰时出发,我也会去。”
“啊,好的,”花千千原地转了半圈,想了想,道:“那属下现在就去收……”
“他不让你去,也不让我带药。”秋纷打断她。
“什么?!”花千千猛然瞪大眼睛,声音顿时提高了几分:“不让我去就算了,不让您带药?不对呀,鼎西王怎么知道您要服这个药?”
“他当然知道,千千,你糊涂了。”秋纷看她忽然着急的样子,心下倒是明亮了几分,弯了弯唇角,站起身来安抚地拍拍花千千的肩,道:“别太担心,左岱会随行伺候,我的药封棘是会配的,他只是怕我逃了,不会要我的命。目前为止一切尚在我们预料之中,倒是尉迟那边,和月荣交道处处凶险,贝青被月荣缚了、周白又远在禹渚城,我去阵前离他近些,兴许能暗中帮他。”
花千千几乎给他说懵了,眨巴了半天眼睛,才道:“这、这……不对啊,您去柳安郡不趁机逃吗?”
“俞颂那边大势未定,还不是时候。”秋纷挑眉摇了摇头:“只有在柳安郡一切顺利,我助封棘夺下忠玉城,等回来之后我们才有逃走的可能。明天去柳安郡,左岱跟着我,荣靖会留府,这个荣靖和南宫琼那边走的比较近,我觉得应该是南宫除信得过的人,你留在府中,可能要受点委屈,帮我做点事。”
花千千直起腰来拍拍胸脯:“委屈有什么大不了,宫主您吩咐,属下定不辱命!”
“我离开之后,你就可着荣靖讨厌的事儿折腾。”秋纷笑了笑,道:“后院里那两个打扫的,你也知道,是南宫琼那里塞过来的眼线。你最好作威作福地把她的人可劲儿使唤,不管别人有什么说法,都推到我身上,这王府里的人……嗯,也都知道我和封棘以前的事情,不敢拿你怎么样,你就尽管闹腾,尽量让南宫琼和荣靖都知道。”
“好呀!”花千千倒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这么容易,迫不及待地提了提袖子:“这可简单!”
“照顾好自己,多留个心眼。”秋纷点了点花千千的额头:“荣靖不是个好对付的,若是实在应付不来,可与王掌柜商量着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