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正全神贯注看电视的施善侧着头看他。
谢树看着她的眼瞳,她神情如旧,平静而端和,看不出任何异色。只有他一个人在惴惴不安,“过阵子要开家长会了,你会去吗?”
他忽然不知道想问什么,只胡乱从脑海里掐了一个。
“会的。”施善不觉有异,面色柔和平淡,“今天没有功课吗?”
“有。”谢树眨了眨清澈的眼,认真地说,“但是不多,想陪姐姐看电视,周末再写。”
少年语气轻软,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却又那样小心翼翼且笨拙。
施善却只回应了这一句,没有再多说什么, “也好。”
谢树说着陪她看电视,目光却一直放在她身上。见她漠然侧过头去,心里一时间也说不出来到底是什么感受,他双手握拳,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一次又一次气,又问了一次,“姐姐,你生气了吗。”
看着屏幕上的生死离别,无喜无悲一点儿也不入戏的施善答非所问,“我这阵子刚好闲下来了,看你学习这么累,本来想周末带你出去放松放松,没想到你这儿产生意外了。周末还是在家好好修养吧。”
女主角正在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谢树再次低了头,声音细不可闻:“好的。”
施善没有答案,他也没有再问。
他只是在想。
她是不是在失望。
和他们一样。
施善没有侧首看他,却也能感受到身边人的情绪,可她没有出口安慰,只是缓缓说,“没有。”
想是真的什么也没有。
谢树在心里所有的设想与准备都失效,像是被放了所有气的气球,又似是一拳打进了棉花里。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受,七味瓶被打翻,酸甜苦辣混杂在一块儿,搅拌着的还有失望与希望。
百感交集。
谢树自己也不明白。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两人之间依旧和睦。
任是陈姨也看不出一丁点的不对劲。
一个周末又这样匆匆而过。
施善罕见地起了个早,往谢树书包里放了瓶牛奶,还同他道早安,叮嘱,“好好学习。”
“嗯嗯,姐姐再见。”谢树浅笑着回应,挥手道别,坐上了陈叔的车,去往学校上早自习。
看着他的背影离开了别墅,施善不紧不慢吃完了早饭,再驱车前往与他相同目的地。
早自习结束以后是升旗仪式。
在八点,中间有一段休息时间,供同学们准备和站队。
谢树刚准备跟郑名一块儿去操场列队里集合,教导主任的那张油腻的脸却忽然出现在了高二一班的教室门口。
“谢树同学在吗?”他问。
谢树顶着郑名不可言说的目光走到了门口,向主任问好。
主任看见他眉角唇畔的伤痕,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像是打在他脸上。但这儿都是同学,他没有显露出来,只平和地对谢树说,“来一趟办公室。”
谢树便点头,跟着他的脚步往行政楼走去,看不出半分异常。
教室闹腾的空气停滞了一刹那。
谢树的同桌像是看见了新闻联播里放鬼畜,惊讶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塞,对着郑名说,“谢树告老师了?找死吗,他不知道张耀宗是谁吗?”
郑名深藏功与名,没有同这个比自己还要胆小的虚伪胆小鬼搭话。
在这儿装什么,你说我不说,转校生怎么知道张耀宗是谁。
但现在这个不重要。
重要的是,转校生是谢树,是施善家的谢树。
他知不知道张耀宗是谁可能也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张耀宗可能不太知道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