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拥抱，张时夕完全可以解释，但他已经没有气力了。扇巴掌的一瞬间他对江崇失望透顶，江崇怀疑他出轨不是一次两次了，而是三年五年，到第七年的今天，他甚至觉得自己若就这么承认，他坐实了，他至少报复了江崇。

但张时夕要脸，也要尊严讲基本道德，江崇的那些怀疑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每次说清楚后江崇都说自己会改，改到第七年，他绑了跟张时夕认识区区三个月的廖青。

“他演戏前是跳舞的啊，”张时夕表情都狰狞了，抓住江崇的衬衫，不管不顾地大力摇他，“他才二十出头啊，断人手脚筋的事，你怎么做得出来？”

“江崇，这种事，怎么可能是你做的？！”

张时夕一直在重复地问，也主动地靠近，手从衬衫往上，捧着江崇的脸与之对视，是期待能从中读出否定，江崇也像是要解释的，但见张时夕毫不掩饰地关心和愤怒是为了旁人，他也几近丧失了理智，抓住张时夕的双肩，问：“我为什么做不出来？！”

“为什么不可能是我做的？七年了张时夕，我们在一起七年啊。可我上个月从除夕等到初二，我都不敢闭眼，就在等你给我个电话。你就是发个短信，说句新年快乐，我这颗心就能活过来。可是你呢？你能跟那个台湾人去吃饭，唱歌，散步，你连敷衍的跟我说声新年快乐都没时间吗？”

张时夕觉得荒谬：“所以你就……”

“我嫉妒，”江崇毫不隐瞒，“我嫉妒的要发疯，我找人教训一下他，不行吗？”

张时夕听到了，眼里的希望也彻底熄灭，他奋力振开江崇控住自己肩膀的手，踉跄地退了两步后惨淡地一笑。

“行，当然行，您是华鼎前董事长的二少爷，如今的话权人，你就是想把他弄死，你也不是没办法。”

他脸上装出来的笑越来越少，随后漠然地摘下了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他本应该愤然地将那物什摔到地方，但到底没能狠下心，一抬手腕，抛到了旁边的会议桌上。

“你什么意思？！”江崇看着那枚滚到自己手边的银戒，全然没料到张时夕会有这般举动，再抬头，盯着张时夕的瞳孔狠狠一缩，声音呕哑的完全不像是他发出来的。

“反正也没结婚，”张时夕扯了下嘴角，是想到他们之前真的差点就去国外注册了，“那就好聚好散，给彼此都留点体面。”

江崇怎么可能同意，暴戾道：“你休想！”

“那你想怎么样？！”张时夕拔高声音，“这都第七年了，我熬不下去了！我现在多和你在一起一天，我就多一天不痛快，不开心！”

江崇怔了，重复：“你不开心？”

“对，”张时夕没看他，“我不开心，我很累。”

“可是我们都这么多年了，”江崇是在拉下脸面挽回，“你冷静，你现在说得话都是一时冲动，你不可能——”

“可是我坚持不下去了。”

“七年了，我对你的喜欢和爱，这些年，都被这些破事给磨光了。”张时夕道，“江崇，我坚持不下去了。”

“江崇，我没冲动，我们本来就在冷静期，我现在就是想明白了，分手吧。”

江崇喉结动了动，屏气，拿起了那枚戒指。他将自己无名指上的也取下来，两枚戒指被他一起放在右手手心，一枚内圈刻着一朵玫瑰，另一枚是一弯月牙。

有那么一瞬间，江崇确实像是要接受了，但他看着那两个图案，他说他不信。

他不信张时夕对自己真没感情了。

“有什么信不信的，”张时夕抓了抓头发，破罐子破摔道，“真说起来，七年前，我要是一开始就知道你这般显赫家世，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主动追你啊，而且就我二十岁那破心态，我追你的时候能有几句话是真的，都是哄你的！骗你的！”

江崇握拳，将手插入西裤兜，自嘲地一笑，良久他问张时夕，他现在是不是对自己不仅没了爱，还有恨。

张时夕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肌肉细细地抽搐，眼眶里满是红血丝，但没有眼泪。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他看着从二十岁爱到二十七岁的人，他道：“我可怜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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