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在水中央的踈禺猛然转过身来，它就是一只站起来有成年男子那样高的黑狸猫，四条腿粗壮有力，獠牙伸出嘴唇，它瞎了一只眼睛，一条白色的刀疤从头顶撕到脖颈，温柔嗓音与狰狞长相之间的强烈差距让施晏来不由后退一步。踈禺像猫一样靠四腿移动，它的速度很快，瞬间就上岸与施晏来对峙，利爪深深抓进石头里，看起来锋利程度并不亚于刀剑。

皑皑窟的仆从告诉施晏来，踈禺其实是猛兽，它们连发丝都能穿透敌人的血肉。

踈禺的嘴合不上，它猩红的舌头长得甚至能够到额头，它舔舔那道差点把它劈成两半的刀疤：“我杀死过像你这样的人。”

“我从来不信妖怪的话。”话未念完，施晏来已经握刀直袭踈禺的面门。

踈禺怒喝一声，挥起利爪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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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晏来没有认错那股腥气，那是踈禺血的味道，这只踈禺受过伤，它与施晏来周旋实则暴露它的心虚。

这只踈禺很快在施晏来的刀影里显露出疲态，它沿着水岸仓皇逃走，在水里留蜿蜒一道血线。

踈禺向来被认为是滋补的上品，施晏来需要它的血来补充体内永远不足的妖力。

施晏来追着它往丛林中去，林中生有茂密的卷柏，高过人头。踈禺贴着地表跑，施晏来跟着草木抖动的方向追，不幸失了方向。

“可恶！”

施晏来喘着气，望望四周想寻了块干燥无苔的石头坐下。

这片树林里的气味比刚才那地方乱得多，除了草木的气息，人的血味、汗味，硝石的味道、桐油的味道等同样丰盈，这说明此地经常有人类停留。施晏来不大愿意与人类打交道，他入山后不久因为嫌祁山派的人碍手碍脚趁机甩掉了他们。

倏忽，西南方向传来异响。施晏来屏住呼吸，持刀在手仔细聆听。来者似在奔跑，拼着一股不要命的劲头，步伐呼吸都乱成一团，而且——

施晏来眼里亮光闪动，他退入卷柏丛中隐藏身形，暗地里蓄足气力。

不一会儿，只见那条逃走的踈禺慌慌张张又跑了回来，它浑身炸开了毛，在树干上左攀右附，时不时回头，毫无防备叫突然杀出来的施晏来一脚蹬在脸上。

踈禺在地上连滚几圈，身子撞到一棵粗壮的乌桕树，当场昏死过去。

施晏来走过去正欲给它一刀，突然不知从何处斜斜飞出两三只细箭直冲他来。施晏来就地一滚堪堪躲过，待再抬起头看见踈禺前已站了两个人。

正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这背箭的两个少年郎，一个正是祝天宗的祝宣。

两人几天前才打了照面，各换上自家衣裳依旧一眼认出彼此。

眼见祝宣的同伴毫不客气，转身抓起踈禺的头发欲割脖子，施晏来攥着刀上前怒道：“住手！这只踈禺是我的！”

“何以见得？”

这个祝宣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么喜欢挤眉弄眼。眼见施晏来刀拿在手里，祝宣也扬起手里的刀。

施晏来清楚祝宣的水平不想与他硬碰硬，只好咬牙道：“祝天宗的，这只踈禺我是一路追过来的，我砍伤了它的前腿，不信你看伤口！”

另一名祝天宗弟子“啧”了一声，道：“要说先来后到，这妖怪我们已经追杀了好几天！”话音未落，已使匕首麻溜捅进踈禺的脖子。

施晏来眼睁睁看着一人高的黑狸猫缩成一个手掌大小的光球，简直是在嘲笑他一样，光球围着他饶了两圈，然后才朝头顶天空窜去。光球呈明亮的金色，说明这只踈禺的得分非常高。

施晏来呆了半晌，举刀朝人刺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