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宫,李从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吩咐轿夫去吴王府。
周宗早已在正厅内等候良久,看见李从嘉回来,连忙起身行礼,“王爷。”
李从嘉忙扶起了他,淡声道:“如今可是不敢当了。”
周宗面色不变,“纵使小女能有幸嫁给王爷,依旧是王爷是君,臣是臣,规矩不可变,礼法不可废。”
李从嘉苦笑了一声,“太傅大人高见。”
“太傅大人,如果您今日来是为了令爱的婚事,那大可同我府中詹事商议,定不会……”
还未说完,周宗就插言打断了他,“老臣今日来,并非为了小女的婚事。”
李从嘉皱眉,“那是来干什么?”
“老臣今日来,是请王爷杀一个人。”周宗道。
李从嘉神经一紧,“谁?”
“南唐的后患。”
“砰”地一声,李从嘉重重地放下了茶盏,冷声道:“太傅有话,不妨直说。”
周宗直直看着他,叹了口气,道:“王爷可还记得,商鞅去魏国之事。”
“略有耳闻。”
“商鞅欲离魏,其师公孙痤劝告魏惠王,此人若不能为其所用,必杀之,勿使出境,魏王弗听。商鞅至秦,未几,兴兵伐魏,终至魏国大创,从此一蹶不振。”
李从嘉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似痛极了道:“他白岂山野村夫,何德何能,可与商鞅齐名?”
周宗缓缓道:“王爷聪慧,与白岂朝夕相对近两年,自然清楚此人有无才能。”
“何时有才能,也成了一种罪孽了。”李从嘉喃喃。
周宗没理他,继续讲道:“还有一事,当年商鞅伐魏,公子卬迎战。商鞅修书与公子卬,曰昔日同窗密友,不忍刀剑相向,欲言和。公子卬欣然前往,遂被俘,魏大败。他公子卬自恃与商鞅的少年情谊,却不知在商鞅眼里,那点子情谊,远远比不上他自己的功名利禄。”
“王爷,”周宗语含机锋的问:“您是想做魏惠王,还是公子卬?”
“够了!”李从嘉怒道:“我不会做魏惠王,更不会做什么公子卬!周大人,您说这么一大堆,不觉得可笑吗?且不说白岂是否有商鞅之才,便是有了,他也会效命南唐,永生不离开!”
周宗皱眉,“事到如今,王爷当真以为,自己还留得住白岂吗?”
他顿了顿,又不满道:“便是留得住,那您要小女如何自处,又让他如何自处?”
李从嘉张了张口,想辩驳些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辩驳。
末了,李从嘉苍白着脸,摇了摇头,“我不会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