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

焦屿面有难色：“这……臣要是喝过了，您不就不能喝了吗？”

皇帝捏着帕子摆摆手：“无碍。”

焦屿于是端起茶碗来喝了一口，然后重新把茶碗放回杯托上。

皇帝看他没事，这才端起茶碗来漱口，等嘴巴里的东西都漱干净，没有别的味道了，皇帝伸手把焦屿拉到怀里，让他坐到自己腿上，焦屿就好像皇帝腿上有刺一样，立刻就要弹起来，然后被抓着腰重重按回去。

“我疑神疑鬼的样子是不是十分讨厌？”皇帝轻轻咬着焦屿的耳廓，压低声音问他。

焦屿大气不敢出，想摇头，可是耳朵在人家嘴里不敢乱动，他只能平视前方表忠心：“您言重了，您是万金之躯，当然要保证您的身体万无一失，更何况您并没有疑神疑鬼，只是常规的检查。”

“让我尝尝你的小嘴是不是真的这么甜。”皇帝笑着把焦屿的脸掰过来对着自己，然后去吻他的嘴唇。自从浴室那天之后，皇帝就经常这样把焦屿突然拉过来亲吻拥抱，焦屿也完全没有胆子反抗。

皇帝亲够了，就把头放在焦屿肩头抱着他，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发抖：“他们都是骗我的，他们都盼着我死，我连个朋友都没有。焦屿，我现在只能相信你了。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想去相信什么人，一直都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一个都没有？”

焦屿推开他的胳膊，从他腿上起来，他站在那里看了看皇帝，皇帝也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后焦屿后退几步跪在皇帝面前，把头磕在地上：“我也是骗你的，我也盼着你死，还盼了很久。你中的毒就是我下的，七绝断肠散，南疆的毒枭与战泽交好，才肯拿出这天下第一奇毒相赠。我该感激他。几天之前你就中毒了，这些天战泽和他的人都是在故意气你，引诱你毒发，当然，我现在也是故意气你。我是战泽的手下，也是韩笑先丞相家婢子的儿子，我前来王城，唯一的目标就是亲手杀死你。”

皇帝觉得胸口一窒，焦屿抬起头来看他的时候，那种熟悉又恶心的眼神头一次出现在这张脸上，皇帝脑袋“嗡”地炸开，他已经无法唤醒自己的理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在心底爆裂，他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呼吸头一次变成奢侈，恨不得豁开胸腔让空气进来。

而焦屿就跪在那里，用他最恶心的那种眼神看着他。

“战泽不恨你，也觉得你是个好皇帝，觉得你做的一切都是正常的。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只是想让空阳换一个更符合他设想的皇帝。”焦屿站起来，走到书案前，拿起玉玺，“然后他找到了我，教我如何做一个帝王，就像之前他教你一样。你还在宫中种花的时候，向齐陈宣战让你赢得了一切，最终也让你失去了一切。你伙同余文海害死韩笑先丞相，让你得到了余文海的支持，也让你丢掉了性命。”

皇帝靠在椅背上，向着焦屿伸出手，焦屿站得远远的，冷漠地看着他：“你还能听见吗？我还想跟你说一说，我想让你知道，韩笑先丞相是那么好的人，你害死了那么好的人一个人，只为了拉拢一个小人。”

皇帝浑身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失去力气，他动也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焦屿在说话，可是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他看着屋顶的图案渐渐扭曲，越扭越看不清了，直到最后才清晰起来，变成一个瘦巴巴吃不饱的小脸，面黄肌瘦，可是那张小脸有一双大眼睛，很亮很亮的大眼睛。

“云霭，我想吃金桔。”

名叫云霭的小倌儿笑着点点头，摘下一颗金黄透亮的金桔在袖子上擦了，向他递过来，他张嘴吃下。

好酸啊。

金桔怎么还没熟透。

我想吃金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