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婵儿听说你可以起来了，就去你原先常去的那家点心铺子给你买的。”莫孺隶眨眨眼，“怎么了？你脸色怎么突然这么差？”

“皇帝很快就来了。我们先去把书房收拾起来。”

莫孺隶掺着他往外走，顺便捏了捏战泽胳膊，发现这些日子一直吃了睡睡了吃的战泽，总算被养得稍微胖了一点，莫孺隶心里格外满意:“怎么，那两家卖点心的也在你的怀疑范围之内？”

“不如我们就打个赌，明天日落之前，皇帝一定会来。”战泽看看莫孺隶，莫孺隶使劲摇头:“一口气摁下去两天的时间，这样多没意思，况且听你的语气，他一定是这两天要来的，别想坑我。我赌他今天不来明天来。”

战泽倒是十分配合:“那我只好赌他明天不来今天来了。”

莫孺隶见他这么痛快，又觉得有鬼，急忙追问:“诶，等等，先说好，赌输了的怎样？”

战泽晃悠晃悠脑袋，一看就是准备往外倒坏水的样子，还偏偏憋住了不说:“这就要看陆离那边准备的如何了。先跟我说说，我昏迷的这些日子，他可是把我说的都做完了？”

“嗯，他除了守着你就是出去跑，应该做的差不多了。不过你都让他干什么了？”莫孺隶想起来那日陆离回来时那一身熏人的脂粉气，咂了咂嘴，“难不成他是奉命上花楼？”

“二宝就是聪明啊，他那是去花楼干正事来着。等我们的赌约分出胜负，输的人也要去花楼干正事。”战泽拍拍莫孺隶的肩膀，“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莫孺隶翻了个白眼:“还是直接跟我说吧，我的好世子，你的算盘都是怎么打的？原本在家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思路清奇，不过也只当是你思维活跃、高瞻远瞩、非我等常人可及，没想到现在还需要去花楼挖人了？”

“有人的地方故事就多，故事多的地方就会出现我们需要的信息。花楼都是些风月女子，在她们身边，总会有一些寂寞难耐或者生活失意的人，想要把最近发生的事情跟她们一吐为快。谁也不知她们能够听到什么样的信息，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风尘女子。所以，要是我们可以把花楼这个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地方利用起来，别说打听消息了，就是解决个什么人也方便的多。”战泽拍拍腰带，却发现自己腰上没挂着东西，“啊呀，你们把我的万里焚情放哪里去了。”

“一惊一乍。你躺着睡觉的时候总不能还挂身上，小庸就给你收起来了，和三吟三叹一起收在书房的架子上。我还偷偷摸了两把，不愧是皇家乐器御用的材料，手感真棒。”

战泽哈哈一笑:“你要是喜欢，我这里还有一块空心的原石，别的做不了，给你做个埙还是没问题的。”

“别，你就把你的宝贝留着吧，若是真有我能要的骨石乐器，我希望是从空阳国库里讨回来的。”莫孺隶推开书房的门，和战泽一起走进去，“说起来，我一直有个疑问，你那些宝贝都藏在哪里了？我听说他们去抄你家的时候，几乎是去了一个空屋，什么都没有，就你全家干巴巴的站着。”

战泽倒是没有被这个问题勾起什么悲伤的回忆，也或许是在莫孺隶这个天涯沦落人面前不好发作，免得两个人一起悲伤，战泽轻松的耸了一下肩膀，把炭盆踢到书案旁边，迅速地整理起来桌子上摆着的纸张:“这个秘密我可不能轻易说出来。短时间内要想拿到国库里的东西，那你就要跟简灵淮搞好关系了。我这块原石留着也没什么用，等圣一门的事情结束，我就亲自给你动手做一个出来。”

莫孺隶哈哈干笑两声:“世子亲自动手，那我更受不起了。”

“你是不是小看我！我可是铁匠的孙子，我从小看爷爷打铁的，这点小手工不是问题。”战泽骄傲的拍拍胸脯，接过莫孺隶递来的万里焚情，小心翼翼挂在腰上:“刚刚想跟你说来着，这支萧是我在刚来王城的时候，一个唱曲的姑娘送给我的。那时候我身上没有带银两，一路舟车劳顿，又渴又饿，那姑娘十分善良，将她的饼和水都分一半给我，帮我打点住处。我十分感激，可是身上没有带什么能送给她的东西，她看出来我的窘迫，便告诉我不必，并且把这支萧给了我。她坦言原本她是个风月女子，攒够了钱为自己赎身，却没有钱继续生活，那时候她遇见了这支萧的主人，那是个很善良的镖头，把她带到了王城。两颗温柔的心相遇，总是很容易互相感染。很快，两人就相爱了，男人把这支萧送给了姑娘。可是好景不长，男人走镖的时候遇到了山匪，好好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莫孺隶眨眨眼，烧东西的手都停了:“然后呢？”

“我当时觉得这是个悲伤的故事，收下这支萧的时候还特地问了它的名字和男人的名字。那姑娘这才打开话匣子一般给我讲男人在认识她之前的那些事，这个男人，原本是处斩戴家那批人的行刑官。”战泽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莫孺隶看到他的嘴角迅速的扬起，露出他私底下算计人时特有的表情，“然后我就守在姑娘身边，安慰她，陪伴她，从她那里打听了很多事情，比如还有什么人杀了谁家全家，谁摔死了谁家的婴儿……托她的福，那些名字我都记下来了。”

“真是不错的收获。”莫孺隶只能这么夸他了。

“看，我连我的恩人都能算计到这种程度，二宝，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把花楼也当成情报点的行为了。我对空阳的人没什么感情，我想你也是这样。”

莫孺隶把一大把小纸条揉成团:“后来那个姑娘呢？”

“我若说她现在已嫁为人妇，或许听起来还会圆满一点。”战泽低头整理着信纸，把没用的内容迅速的抽出来扔掉，“实际上，她离开了王城，自己开了家花楼当了老鸨，就在去年秋天，因为失火，寻她爱人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