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生第一反应自己见鬼了,第二反应是莫孺篆玩自己,但是他也不傻,知道这都是假的,然后抿了抿嘴,试探着问:“你是莫孺隶?”
“对,是我,莫孺隶。之前与陆离联手帮你绑起来的也是我。”莫孺隶坐回椅子里,仪态端庄,“不过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您也不会继续计较这些,对吧?我猜,我们的余文海丞相,现在已经成为你刀下的鬼了。”
“哼,”千面生不由冷笑,“不用说什么猜呀测呀,我知道你们消息灵通。不过,现在既然是你坐在这里,我就把你当战泽了。”
莫孺隶点点头:“你能这么想最好。我们来谈你想谈的东西吧。”
千面生把账本放在莫孺隶面前:“这是皇帝和余文海诬陷韩笑先的证据,余文海准备拿这个推翻皇帝的。”
莫孺隶眼睛一亮,但是没有丝毫的动作,还是端正的坐在椅子里,脚尖都不带有一丝的偏移。千面生见他没动作,心里不由得开始纳闷,他干脆坐下,翘起二郎腿:“你是不感兴趣吗?”
“不不不,您误会了,您的这份礼物,是我们一直在寻找、非常需要的。只是,在知道您想要用什么来交换之前,我不敢保持乐观的态度。所以,您想要什么?”莫孺隶礼貌地笑着,态度好得几乎要给人家提鞋,千面生看他那样子,心里一阵发毛,只能强忍着恶心问他,能不能用这个账本交换他们的圣子。
“您是在担心,贵门的圣子在我们这里会有危险?还是说,您需要陆离也成为您们对抗朝廷的一个助力?”千面生没有表态,但莫孺隶心中有谱,便摇摇头,手里一直攥着的笔杆子在书案上敲了敲,“您带走陆离,让他跟着你们挑上朝廷,显然是不智之举。一来,陆离身份本就在暗处,本可风雨不加身,做个江湖逍遥人,跟着你们反倒会暴露身份;二来,这离灃府受皇帝保护,只要战泽说一个不字,千军万马都要止步于离灃府门前,陆离在这里,显然是最安全的。”
千面生也是一笑;“莫先生说的道理我怎么会不懂,只是画皮画骨难画心,若我直言想要带走圣子,是因为我无法信任你们,相信莫先生也能够理解。”
莫孺隶心说这个人实在是心直口快得惊人,脸上表情不由窘迫了几分。千面生急忙追问;“怎么,莫先生是有什么难处吗?”
“不,不是难处。如果在这里坐着的是战泽,那么他会非常认同你,然后答应下来。只可惜战泽现在还在那里昏迷着,这里坐着的是我。”莫孺隶站起来,把手按在千面生肩膀上:“我家世代经商,我与兄长都是在算盘的声音里降生的,所以最喜欢和人讨价还价,这一点陋习还望您包涵。”
千面生盯着莫孺隶,现在他可以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小子了。而莫孺隶根本没去看他脸上是什么表情,低头从怀里取出一枚被挂在银链上的戒指:“这是第十戒,我要附加的一点小条件,就是代替第十王去参加你们的集会和战役。代替这个词好像不太确切,这样说吧,我想成为第十王。”
察觉对方突然带了几分杀气,莫孺隶赶紧澄清自己;“您误会,这王戒是那位小姐当做信物亲手赠予战泽,过程十分温馨感人,现在小姐正好好的在家教孩子呢。”
千面生不信。然而莫孺隶神情诚恳,根本不像是在说谎,千面生只能半信半疑地将一颗杀心暂且按下:“确实我们集会时只认戒指,但是你加入圣一门是想干什么?从内部搞垮我们?给朝廷通风报信?我不觉得你会傻到跟敌人先说好,‘我要去你那里当卧底,你们做好准备’。”
“您真风趣。我当然不是为了给贵门捣乱才要求加入的,我是诚心实意的想要和贵门一道大闹一场。”
千面生更不明白了。
莫孺隶把点心推到千面生手边,然后自己拿了一块,送到嘴边又放下:“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个国家,也不是所有人都会担心在动荡时局中的无辜者。现在的空阳太安静了,我不喜欢。”
“那么为什么要代替十戒?要是不喜欢空阳,在我们造?反的时候不管我们不就好了。”这个点心就是普普通通的红豆酥,除小巧精致了一些之外,看起来与别处没甚区别,可吃起来竟然这么好吃,千面生忍不住又拿了一块送到嘴里。
莫孺隶见他吃得开心,也咬了一口,抿抿嘴,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个是战泽的意思。小姐在你们那里,是在担任军师的角色吧。小姐把十戒赠予战泽,从此再也不参与你们的活动,你们也就会需要一个新的军师,不是吗?比起来小姐那弱不禁风的身子,至少我还比较能打,怎想都是你们赚了。”
“你如何保证你不是存心要来捣乱的?”千面生盯着莫孺隶。
后者轻声笑道:“曾经我跪在我娘亲的坟前,告于天地,以我莫家葬身在空阳士兵刀下的一百一十三条性命起誓,我永远不会忘记向这个国家复仇。如今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什么要亲手破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