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面生纳闷着,跟着小家伙弯弯绕绕,竟然到了余文海最爱的那个小茶楼附近。
不可能是茶楼。千面生挠挠头。余文海心爱的茶楼最近正式对常人开放,因其奢华高雅又不多计成本,人来人往十分热闹。自己也去过几次,并未窥出其中另藏机巧,茶楼哪一层都有人,如果有藏私的地方,断然是瞒不过众人的,,不知那小哑巴带自己来这边干什么。
千面生正纳闷,却见小哑巴拐进了茶楼旁边的一家古玩铺子,千面生跟着进去,看着小哑巴冲看店的中年人点点头,掀开帘子走到了里面去,忍不住端详了中年人一下,这才跟上龙茗。
中年人并没有看自己,看他肤色,应当也是戴着人皮面具的主,不以真面目示人者必有所图,看来此行要多几分凶险了。千面生提了口气,看着龙茗打开了一扇小门。
龙茗一路走一路点灯,幽幽的油灯灯光安静的照亮一小段路程,微弱得几乎看不清路。起初千面生不懂龙茗为什么要这样费力的点这沿路的油灯,可是连着过了三个岔路口,千面生才知道了,这是在引路。这一路确实是复杂,趁龙茗点灯的空,千面生使劲探着脑袋往回看那些岔路口。
这一点点豆子大的光使得刚刚走过的路和其他的地方区分开来,几乎走过的每一个路口都是多选题,那些深幽的洞口像是一张张吃人的大嘴,不知道有没有人在这里迷过路。或许有人误闯,最后就在一层层的选择中变成了死路尽头的一堆白骨。这么想着,千面生不由得就有点感激这个小哑巴。他费劲点的这些灯,都是自己的生路啊。
龙茗一边点灯一边带路效率确实很低,但是知道这孩子用心良苦以后千面生也就耐着性子等着。终于在龙茗点某一盏油灯之后,用下巴给千面生指了指路。
余文海安静坐在密室里,周围的书架上罗列着他最爱的那些宝贝,从大件的玉雕、整齐挂起的宝剑,到小件的香炉,再到一个个装戒指扳指的小盒子,甚至桌上的灯都精致得很,根本不用验证,打眼一看就知道余文海在搜罗这些宝贝上下了多大功夫。这些还都是茶馆之外的,加上摆在茶馆里的那些宝贝,真是不容易猜这位丞相到底是多有钱。千面生看得有些呆了,想了想战泽的那个破密室里面除了书就是纸,桌子板凳都是最平常不过的,里面除了挂在墙上的红衣稍显精致之外,其余物品皆是平平无奇,顿时觉得战泽不愧是被民间持续夸奖的清廉好官,他们只夸战泽不夸余文海是有原因的。
“有什么感兴趣吗?这些都随便看,”余文海微笑着,拍了拍他面前的长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甚至这张桌子,都是我的珍宝。我也没什么爱好,但是看着这些宝贝,总归是会觉得神清气爽。”
千面生也跟着他笑,指了指角落里一沓纸:“那些应该是平常的宣纸吧?难不成这宣纸也有讲究?”
本是想打趣一句逗着他玩,没成想余文海竟然点头了:“这次让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这一沓宣纸。这些宝贝,还真没有这些纸重要。”
龙茗轻手轻脚的把凳子搬来让千面生坐,千面生也不客气,大大咧咧坐下,接过了余文海递来的茶碗:“不知余大人可否详细说明?这满屋子的宝贝怎就不如这几张宣纸了?”
余文海摇摇头:“这上面记述的乃是上一任下丞韩笑先家中的账务支出。皇上下令将韩笑先灭门的时候,用的借口是他贪赃枉法、以公谋私。这当然是莫须有的罪名,大家心里都清楚,谁贪,他老韩也是不会贪的。我原本想,这罪名都已经安上了,人也杀了,现在坟头草都那么高了,平反确实没什么意思,皇上应该也不会继续追究,留着这些也无所谓。现在看看,留着还真是起了大作用。”
“大作用?”千面生挑了挑眉毛。
千面生从来不觉得余文海会是什么好人,现在他说会有大作用,那么一定是能用来坑什么人了。明了了这一点,千面生倒是更感兴趣了。
这位德高望重的余丞相用手指敲着太阳穴:“拜那位好丞相战泽所赐,现在朝臣中对皇上多有怨怼。战泽这个人心太软,什么人都想着拉一把,就连那二十四节气的人他都敢帮着说好话,皇上也是,他说什么皇上就答应什么,搞得满朝文武都对这对君臣颇有意见。这个时候,要是我把他陷害韩笑先的证据拿出来,你看,这江山该由谁坐,不就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了吗?正好赶上皇上也不信任我,过段时间一定会派人来搜我的东西,就算这里是密室,放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你就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出去,找个地方藏起来。”
千面生接过那一摞纸,看也不看,就歪头看向余文海:“余大人,我又能把它藏到哪里呢?”
“这就不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余文海晃悠起了脑袋,“千面生,这些东西,可是我信任你才会交给你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的期待。等皇上搜查完,我会重重赏你。”
千面生把纸在手上掂了掂,笑了一声:“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事情,那我能向您索取一样报酬吗?”
余文海点点头:“你说。”
千面生的眼神顿时一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