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的好处是什么？”

“是这一刀。”战泽指了指颛孙觅同的腹部，表情蔫儿坏，看得颛孙觅同有点窝火。但是战泽赶在他表现出来之前把话茬续上了，颛孙觅同刚窜起来的怒火一下子被堵住，烧也不是，灭也不是：“皇上在您来之前就在悄悄准备，王爷您可以想想，您为什么来的时候船只只能携带一小部分家当银两，您为什么贴身的仆从只能带来两个，您为什么不能把您在南方培养起来的小队也带来王城，为什么您能携带的武器只有慧灵塔，为什么进王城的时候您一个尊贵的王爷要像平民一样进行三层盘查。”

一个停顿。

这个意味深长的停顿，跟着战泽的话进行思考的颛孙觅同不由得提了一口气，这些确实是来这里的时候亲身经历过的，那时候只觉得王城毕竟是王城，规定高一些也是正常，现在被战泽这样说穿，似乎也嗅到了一丝奇怪的意味。

战泽看颛孙觅同的脸色，知道他已经往正常的思路里想了，他蔫坏的表情更添了一点嚣张:“皇上是什么样的人，我想您不会不清楚吧？他有多么多疑，您作为他的皇叔不可能不知道。”

颛孙觅同的手指不由得就捏住了慧灵塔。

战泽接着往下说:“这一刀，足以证明您在王城没有其他势力，连一个路边突然跑出来的乞丐都能捅伤您。皇上与我讨论过，在二十四节气这一出上演之前，他说南方民风凶悍，缺您不可，准备在上元节之后送您回南方；而这之后，皇上改口说南方无事，您平二十四节气又有功，您应当在王城多待一会，毕竟这里才是您的家。当然，您可以认为，皇上是故意这样说给我听，而多嘴多舌的我会顺着他的意思故意来挑拨你们叔侄二人的亲情。”

颛孙觅同冷笑道:“皇家血脉，怎么敢有亲情。那么，这一刀还是多谢战丞了？”

“不敢不敢，王爷，再怎么说让人捅您也是我的不对。不过王爷要是真的觉得战泽说的在理，不如在上元节之后，主动提出来回到南方，彻底打消皇上的猜忌，”战泽指了指桌上那把刚刚被白素衣取名字叫玄同的剑，“这样，也不愧对道长为这把剑取这个名字的深意了。”

颛孙觅同在发痒的牙根里感悟出一丢丢战泽的苦心， 只能点头:“多谢战丞指教。”

“不敢。”战泽站起来，把衣服整了整，“若是战泽这番话能帮到王爷一点，战泽也就算是没白走这一趟。王爷是个心胸豁达的人，性格也好，像王爷这样的人，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战泽不愿看见皇上对王爷百般提防，背后总有眼睛盯着的感觉不好受，这一点战泽是深有体会的。战泽还要回去准备给道长的送别宴会，就不多待了。”

战泽站起来了，白素衣却没动，这一点让颛孙觅同稍微有点惊喜:“五味子，送战丞回去。”

战泽道了声告辞，便跟着五味子出去，决明子眨眨眼睛，说去屋外侯着，便跟着战泽他们出去了。决明子把门带上之后，屋里就只剩了颛孙觅同和白素衣两个人。

颛孙觅同迫不及待地打破沉默:“仙长当真不能多留几日？”

“抱歉，贫道自知对王爷有所亏欠，但是下山时师尊嘱咐我，如果圣一门之乱稍微平息，我便要立刻回去。贫道本不是红尘中人，便不该多在红尘中逗留。”白素衣说的、表情都十分诚恳，颛孙觅同一下子就接受了白素衣的说法，甚至觉得自己想要挽留白素衣的想法是在妨碍人家飞升：“是我冒昧了，”

白素衣扁扁嘴:“在师尊的叮嘱之外，还有一件事贫道很在意，想尽早回去打听一番。”

听白素衣说是他在意的事情，颛孙觅同赶紧问:“仙长担忧何事，不知道我是否能帮上忙？”

“王爷也看出来了，战泽身体并不好，我初见他时，他只是面色不好、身形消瘦，那时候我也问过，他只是说是旧疾。那时候还算好，这次从牢里出来之后，整个人似乎都失了血色，他不是不会自己的辛苦挂在嘴边的人，最近却总是会听他说累了倦了。大夫也看过，新的药也抓了，就是不见有一点起色。”白素衣说到这里，颛孙觅同点点头，他确实看出来了，现在的战泽看起来就像是个病入膏肓的烟民，感觉再不给他抽一口他可能就要昏过去了。

白素衣叹口气接着说：“这几天荼花堂的花怜鬼小大夫来过，也只说战泽可能是受到了惊吓导致内息不稳定，可是那种样子实在是不容我们如此乐观。我师尊好钻研医书，对于某些顽疾有独到的见解，我想尽快回去问问师尊，或许有法可解。”

就是说，为了治疗战泽，你还会再回来呗。颛孙觅同悄悄松了一口气:“这件事确实马虎不得。战泽这个人我虽然看不懂，但是也能知道他本心确实良善，好人就该好好地活着。”

好人就该好好地活着。白素衣默念了一遍，笑了，一振衣，站起来对颛孙觅同行了个礼:“那么王爷，贫道告辞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