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泽站起来，沉沉的叹了一声：“龟息丸还有四颗，我去拿来给你。你记得不要吃得太频繁，时间你自己掌握。要演戏的话我会配合你。”

说完战泽就去密室拿药了。

莫孺隶低下头，抱着膝盖，在地上画了一个叉。对不起啦，世子，以后要你叹气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多。

“爹爹，你又背痛了吗？飞鸢去给爹爹拿药。”

“不用了，爹爹能撑得住。飞鸢啊，你哥哥最近在陆夫子那里，有没有被人欺负啊？”男人摸摸小儿子的头，小儿子小心翼翼的双手捧住他的手，拉下来放在胸口：“夫子那里的同学都是好人，没有人会欺负江旭的，爹爹可以放心。”

男人微笑着点点头：“那你们也要对那些世家公子好一些，待人呐，贵在真诚。你们兄弟三个里，我就担心江旭，他要是像你一样活泼就好了。不过我看辛然最近好像有些懈怠了，这个当大哥的，也没个正形，你不要学他。”

莫飞鸢咧开嘴笑笑：“大哥有大哥的考虑，而且总有一天江旭也会活泼起来的，爹爹不用担心。只是爹爹真的不要紧吗，爹爹现在都冒冷汗了。爹爹，你还是听娘亲的，好好吃药吧。”

“飞鸢啊，我们都是人，是人就会有生老病死，不过是在这个人世间弥留的时间长短不一样罢了。总有一天，爹爹也会离开你们，只是那一天来的或早或晚都不一定，飞鸢，我相信你那时候一定能够做好准备。爹爹离开的时候，你也不必为我难过伤心，因为我只是去了另外一个地方，我会在那里等你们。你要快点学会那首琴曲，我们在另一个世界相遇的时候，我想听你弹奏。”

那一年莫飞鸢十五岁，他坚定地点点头，说那时候一定把爹爹爱听的所有曲子都练得好好的。

第二年，他的父亲就去世了。

莫家三个儿子里，只有莫飞鸢一个人知道，父亲的死，是因为浑身像是枯木一样腐朽了，他离开的那段时间，肺就像是一个风箱一样，喘息都带着巨大的杂音。那时候莫辛然莫江旭都不在，莫飞鸢抓着父亲枯枝一般的手，直到他断气，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他们来到空阳的那一年，家里传来大哥病重的消息，正巧那时候莫江旭到处跑腿打理他的商途，再加上两个人都已经改了名字，信辗辗转转只送到了莫飞鸢手里。莫飞鸢想也没想就把信烧了，没有通知莫江旭，自己一个人赶回家，见到了莫辛然的最后一面。

那个时候的莫辛然半张脸都变成老树皮的样子了，看起来像是一个妖怪。但是莫飞鸢不怕，他知道总有一天自己也是要变成这个样子的。莫辛然抓着莫飞鸢的手，眼泪止不住的落下来：“要是江旭不知道这个病，就尽量不要让他知道吧，你做的对。幺儿，你最爱笑了，希望你以后也能一直笑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强。大哥先去找爹爹了。”

那天的莫飞鸢也没有哭。

那天，在余文海家，莫飞鸢看着铜镜里，背上生出的拳头大小的枯木状皮肤，眼泪一时间绷不住，他跪在地上哭了很久。

莫孺隶猛然间从回忆里惊醒，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费力的喘息着，直到被战泽扶起来。

“你别吓我，怎么，感觉很不好吗？”战泽担心的看着莫孺隶，莫孺隶笑笑，也不学莫孺篆的老气横秋了，活泼的吐了一下舌头:“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果然适合去唱戏，那肯定是个响当当的角了。我今天是不是就可以开始吃啦？”

战泽翻个白眼。

莫孺隶赶紧给战泽顺毛：“我知道你心软又善良，是天底下一顶一的好人，肯定是会关心我的，可你也别太担心我嘛，我现在又没有事，看你这苦大仇深的样子，要是被大宝看见了，他该怀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