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磨药的手停了。
惊蛰见到谷雨停下了磨药的手,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一步踏出,双剑已然在握,眨眼之间,大寒的双臂已经落地。
“惊蛰!”立秋惊呼一声,却是已经来不及阻拦,惊蛰将染血的双剑抛掷在地,抓过大寒的衣领,把他拉到身前,死死的盯着他的眼睛,大寒脸上全是疼出来的冷汗,可是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却是看着惊蛰,脸上慢慢起了笑意。惊蛰被这一丝笑彻底的惹火了,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字:“谁?”
“呦呦呦,我们的首领气得连一句话都说不完了吗?”大寒罕见的提高了说话的声音,语气也越发的嚣张,一张刚刚哭过的脸此刻笑得狰狞,与往常的大寒判若两人。
真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吗?
惊蛰抓着大寒衣领的手微微发抖。他松开了大寒,然后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看他在地上滚了两圈,抬脚踩在他胸口。
大寒一点也不反抗,温顺得像是一条认命了的狗。从推开门开始,他就是这样任人宰割的姿态了,就算是疼也咬牙忍着。这种温顺让惊蛰更加生气,他脚下用力,大寒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就那么躺着看他,嘴角仍然带笑。
“谁派你来的?”
大寒朗声大笑,有几分调皮的反问:“我要是直接告诉你了,会不会太假啊?”
惊蛰闭上眼,不去看他。闭着眼却更是煎熬,眼前一幕幕都是熟悉的人,熟悉的景,熟悉的对白,他压住心里翻涌的怒意,接着问:“你背着的是什么样的仇恨?”
大寒不说话。
“你主要针对的是谁?”
大寒不说话。
“如果你是针对二十四节气全体,那么惊蛰愿意代剩下的二十二人向你刎颈谢罪。如果你针对的是某一个人,我也希望你能不要再伤害其他的人了。大寒,不,谢千桦,我知道,你本性不坏,不是一个恶人,你可以好好生活的。”惊蛰的语气慢慢的缓和了下来。
“别在那里说一些只能感动你自己的话了,这样的嘴脸,只能让人觉得恶心。你死,并不能让我释然。不管是谁死,也不能让死者复生。我不会告诉你我的目标是谁,我也不会杀他。有什么能够比失去一切、自己独活更能称得上惩罚呢?”大寒咳了两声,“你应该高兴啊,你看,立春和清明、白露都不是我真正恨的那个人。他们泉下有知,也该生气的说,‘你看,明明是那个人造的孽,却让我们死了’。”
惊蛰冷笑一声,脚下更加用力:“可是你要死了。”
“生有何欢?死有何苦?黄泉路上,我会等着你们的,等着你们所有人。可惜我没有手了,否则我定会向天地发誓,我愿死后不入轮回,就留着一双眼睛在人世间,死死的盯着你们,看你们痛苦,看你们悲伤,看你们失去一切,看你们忧心如焚,看你们生不如死。而我,乐哉快哉!”
话音落,惊蛰脚下的人仿佛看见了自己所描述的情景,整个屋里回荡着他发自肺腑的笑声,笑得那么放肆,那么痛快。谷雨说了一声不好,要推开惊蛰去拉躺在地上的人,可不等谷雨的手触及大寒,笑声戛然而止。
就在他们面前,大寒七窍流血,断气了。
“笑儿癫。既然发作,就已经没有挽回余地了。我早该发现他情绪反常的。”谷雨沾了一点血闻了闻,然后叹口气。
惊蛰腿一软,重重坐在了地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