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一个关系不深的人搞好关系，必然得主动示好。

不过，这事也会出现偏差，比如说樊野从第一天冒出要为丁若云准备些什么的想法到现在，他的想法已经变更了好多次。

刚开始，是想和“孩子他爸”“至少成为朋友”。

到现在，已经是一个情人间的Surprise。

虽说用情人来形容他们的关系并不合适，但樊野用这个词来暂时标注自己的荷尔蒙波动——如果不把豆豆放在身边，只单独见到丁若云那张安静时看上去人畜无害的脸，他的心里涌动的并不是什么岁月静好的情绪，而是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男人这种生物，下半身动得总比上半身快些，可樊野一向冷静自持，唯独这一次，他竟然不是很想克制自己。

他自我剖析了好几天，认为这的确可以视作自己心动的一个信号。

话又说回来，丁若云并不是什么别的人，而是“豆豆的爸爸”，一个正儿八经的，京市圈子里的富二代。

樊野觉得自己不能太随便。

所以，这个“情人间的Surprise”又不能这么直白，要含蓄，要考虑丁若云的时间、喜好，既要表达出自己示好的意思，又不能让对方觉得困扰。庆功宴在环江路线的游轮上开，这么简单的一件小事，他拉着Vivien加班了好几天，愣是在繁重的工作中定下这次计划。

江景是深市这个钢铁丛林里少有的可以被称之为“风景”的东西，而且一条江横跨市内，看景就在市内，交通便利，江上游轮又是大多数格子间打工仔天天路过却不曾体验过的新鲜玩意儿……总之优点一堆，当然，这其中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一旦游轮离岸，在完成既定行程前，没有人可以下船。

纵横商场的樊四爷难得有些忐忑，怕自己准备的惊喜还是过了头，把人吓跑就不好了。

在船上，至少有两小时的时间丁若云哪儿都不能去。

Vivien十分有效率，在确定方案后帮他选择了一条船上餐厅号称“深市一绝”的游轮，并辗转拿到了内部价——十八万包一天。

她工作能力的确很强，但这位无良老板仍要挑刺：“……比我想象中的价格便宜太多。”

Vivien：“多谢夸奖。”

“但这个价格好像有点体现不出我的诚意。”樊野蹙着眉，难得纠结。

“……还有餐费，总共花费在二十万以内，走的是公司账。恕我直言，四爷，这个价格已经远超集团旗下任何一家六十人以下的子公司年会费用标准了。”Vivien委婉地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为什么要走公司账？”

“这毕竟是一次公司活动。”Vivien拿出活动安排表给他看，“船上的一切都是自助的，影片循环播放，自助餐全程提供，想看夜景的全程都可以上甲板，所以你可以把人带到这间房间——三楼以上我已经安排封锁了，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那我增加一点私费提供的惊喜应该没人反对吧？”樊野摸着下巴。

Vivien耸耸肩——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显然她是不会在这种事上反对这位有时候有些任性的老板的。

当晚，丁若云上船后不久就被Vivien悄悄带离了人群，引上三楼。

在绕过那块“暂未开放”的路牌后，他所看见的一切，其实都是樊野安排的。

原本漆黑的楼梯间在他走过后亮起了星星点点的蓝色小灯，像是星河从天空遗落人间。

他感到意外，顿住脚步回过头，来时的路上小灯复又熄灭，楼梯间重新陷入一片漆黑——这灯竟然还是感应的，只在他一个人的周围幽幽点亮。

丁若云在无人的楼梯间转角处顿了一会儿，四周鸦雀无声，他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再次抬步上楼。

楼梯尽头是一扇白色的门，镂空带玻璃，依稀可以看见房间内没有开灯，却跃动着许多烛光。

烛光这种东西，总是让人浮想联翩，它常常和浪漫联系在一起——从前丁若云还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到处去喝酒的时候，曾经很喜欢那种在桌上点一盏香薰蜡烛做灯的静吧。

也不知道这是樊野刻意的安排还是误打误撞，总之他很喜欢。

这份喜欢冲淡了丁若云心中的疑惑——反正再怎么样，樊野也不可能吃了他——他走上前，伸手将门打开。

摇曳的烛火像散落河面的莲花灯铺了一地，仔细看竟然还铺出了一条路的形状。路的尽头放着一台罩着暗红色绒布的手推车，车上，一个三层高的奶油蛋糕放在上面。蛋糕的底层和二层都用小蜡烛插了一圈，最顶上则是两个数字蜡烛，“22”，蜡烛旁，一大一小两个小人抱在了一起，坐在一团黄澄澄的奶油花上，四周芒果切片叠了三层，像一片花田。

丁若云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两个小人，如果没认错，应该是他和豆豆。

唰——

这时，手推车后的挂帘突然移向两边，露出一条一人宽的缝隙。丁若云猛然抬头，这才发现他刚才看见的其实只有房间的一半大，那帘子后面还有一半空间，具体装饰他没看清，因为樊野终于姗姗来迟，从帘子后面登场了。

他穿着很正式的西装，左手背在身后，和丁若云的T恤裤子形成强烈反差。

“你这是……”从刚才起就一头雾水的丁若云问道，“干嘛？”

“我听说今天是你生日，特地赶回来给你个惊喜。”樊野微微勾起唇角，“你有没有一点感动到？”

“公司庆功宴，你单独给我过生日……”丁若云垂下头想了想，“说实话，有点受宠若惊。”而且惊的成分可能要更高一些。

“我觉得作为大股东，我有一点任性的权利。”樊野说，“不要说其他扫兴的话，我现在只想知道，你喜欢这个蛋糕吗？”

丁若云又看了蛋糕一眼——奶油蛋糕比翻糖蛋糕不容易定型，但这个造型别致的蛋糕确实是奶油的，一看就花了不少心思。

好看又能吃。

“喜欢。”他点点头，看向蛋糕最顶上，“特别是那两个小人——你定做的？”

“嗯。”樊野说。

“很漂亮，特别是豆豆，做得很可爱。”丁若云笑了，“但是为什么旁边要空一块？”

“因为——”

话即将出口，樊野蓦地感到一阵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