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沉默,这次的导火索好像还真的是他:“您登基时,安王曾来问过臣大典上神明降下的四字箴言是什么。”
“你告诉他了?”慕容漴也许是发现了什么,才会选择顶着来自天子的压力,对谢明珏动手。
“卦象是山河倾覆,答案是龙坠凤起,无解。”国师底气有那么一点点的不足,小声嘀咕,“四字箴言本该是昭告天下的,您不信神,臣就没有说。要不然现在要世子命的就不止安王和朝中的一些老臣了,而是全天下的人。”
难怪……难怪国师会说谢明珏与国祚、与他的命数息息相关。这么明显的卜辞,慕容澜自然能理解安王的杀心从何而来。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您还会阻止他自戕吗?”见慕容澜毫不犹豫地点头,国师轻轻一笑,“您看,即使是这样您还是会选择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将世子殿下留在身边。帝王家只是薄情,不代表真的无情。承认吧陛下,您早就动心了。”
见慕容澜不语,国师趁热打铁,一点一点分析给他听:“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在谢明奕进京后仍旧宠幸他?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会力排众议一心想封他为妃?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见不得他生病受伤?您若……”
您若没有动心,为什么能容忍一个想取自己性命的人在卧榻安睡?
“够了。”慕容澜有些恼怒地打断他,“处理好了没?处理好朕就回去了。”
国师果断闭嘴,心里还在自我感动,觉得自己这么一个瞎操心的性子能活这么久真不容易,这么别扭的两个人他都能搞定,要是自己改行去说媒,怕是全汴京的媒婆都没饭吃。
慕容澜回到栖凤宫,发现谢明珏保持着那个蜷缩的姿态睡着了。
“子瑜,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药瘾未除干净,谢明珏清醒时神情总是恹恹的,也比较嗜睡。语气堪称柔和的慕容澜令他一时间分不清是梦中还是现实,视线落在了慕容澜已经处理包裹好的左掌上,茫然地眨了眨眼,意识到自己病中似乎是做了些什么,挣扎着要起身道歉:“陛下,您的手……”
“小伤。”慕容澜按住他的肩膀,不以为意道,“倒是你,心口还难受吗?”
谢明珏摇了摇头,垂下的眼睫簌簌抖动着。
慕容澜俯下身,吻了吻谢明珏的眉眼问他:“那你想回岭南吗?”
谢明珏不答。
慕容澜也一同沉默下去。正如谢明珏病中说的那样,自己欠他的早已还不清了。若真应了国师的预言,魏国亡于自己称帝的第十六年,那现如今就只剩下四年的时间去补偿他。
慕容澜有些不甘心,四年太短了,转瞬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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