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改变改变一个人的性情。元序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谢明珏时的感觉:谦逊有礼但骨子里很是倔强,脸上稚气未脱,为人处世周道圆润却坚守自己的原则,整个人都是鲜活的,不像如今这般平静得过了头。
恍若死水微澜。
元序想了想,决定还是告诉他,毕竟现在京城的岭南王府中,谢明珏才是主子:“王爷传书过来,说陛下下旨让他带着王妃和大公子一同进京过年。”
谢明珏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大概什么时候到?”
“小年夜左右。”
谢明珏微微松了口气,难怪慕容澜年前不会再见他,想必担心谢明奕知晓他们二人的关系而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慕容澜可是亲口说过他想娶谢明奕。只要谢明奕来了,他就能解脱了。
“殿下,元大人和靖王爷来了。”小厮在门口恭恭敬敬地通报。
谢明珏拢了拢衣领,将脖子上的指印遮住:“请他们进来。”
“子瑜,你终于回来了!”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谢明珏眉眼间多了些许笑意:“南衡,祈润,好久不见。”
南衡凑快步走近,压低了声音问他:“皇兄怎么突然准许你出宫了?”谢明珏摇摇头,没有作答。
元斐没有上前,而是站在不远处,上下打量着他,长叹一声:“三个月不见,殿下又清减了许多。”
谢明珏摆摆手,撇开话题:“你们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猜的。”见南衡沉默,元斐解释道,“许多大人都养了探子,陛下今早回宫的时候并没有隐藏行踪,现如今全汴京的高官都知道陛下昨夜在岭南王府留宿,还赐您九锡……”他顿了顿,有些担心,“殿下,您接旨了么?”
谢明珏没有任何功绩,背后也没有势力,对皇室也够不成威胁,大家都觉得慕容澜赐九锡不过是为博美人一笑。
“放心,我没有领旨。”谢明珏合上书册,神情淡然,“至于百官那边……悠悠众口堵不住,陛下这么做,已经将我的退路全部堵死了。”
现如今,整个汴京的人怕是都知道,自己是慕容澜的娈宠吧?可是谢明奕快入京了,这么做对慕容澜并没有任何好处。谢明珏一时半会儿想不通。
慕容澜坐在栖凤宫中,看着谢明珏还未收拾的那盘残局,手中把玩一枚小巧玲珑的黑子,听黎公公细细禀报。
不知是该夸他有骨气还是该怒他胆子变大了,居然两份赏赐都不肯收。
“陛下,玉衡的密函。”天枢不知从哪里飘出来,落在慕容澜的面前,双手呈上一张字条:
靖王元斐拜访世子,后三人一同去了醉月楼。
内力一震,将字条碾碎,慕容澜面色平静地落下一子:“子珩什么时候抵达?”
“腊八。”天枢说的时间比元序告诉谢明珏的还要早。
慕容澜挥手示意他们退下,继续补那残局。
他步步紧逼,不过是想看的谢明珏弯下脊梁,跪在自己脚下,流着泪求自己,口中说出那些曾经难以启齿的话,这些都能让他心中升起扭曲的快意与满足。
只有谢明奕能勾起自己内心深处最原始最恶毒的一面,也只有从谢明珏的身上,才能汲取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去填补自己无穷无尽的欲念。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
当年不过惊鸿一瞥,谢明奕留在自己心目中的印象太过纯粹美好,那种喜欢带着一股不切实际的味道,仿佛一碰就能破碎。
慕容澜更喜欢谢明珏被自己掌控在手心的感觉。
黑白子间歇落下,棋局已然反转。
谢明珏,你逃不脱的,即使子珩来了,你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