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灯从塑料布架成的帐篷四角照下来,四面都是镜子,整个空间被照的雪亮,脚下也是一整张塑料布,正对面的镜子上方,红色的小点一直在闪动,有一个摄像头正在工作。
手脚都被扣锁式扎带绑在了铁质的手术椅上,司徒巽动了动手腕,看了看周围,推车架上放着各种医疗器具和药剂瓶。
大约一个多小时前,司徒发完微信,坐在车里等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他的车边,司机带着黑色棒球帽和口罩,黑洞洞的枪口指了过来。司徒笑了笑,抬高了双手示意不会抵抗,便下了车,十分听话的坐上了对方车,扣好了安全带。转头间,对方向他喷了一阵喷雾,他便失去了意试,醒来时已经被绑住了手脚。
“解剖真的那么有趣吗?”司徒注视着正在用酒精消毒手术刀的严术,问道。
严术用酒精仔细的给每一把手术刀消毒,瞥了一眼司徒巽,露出了自信的微笑。
“人体是世界上最紧密的仪器,既脆弱又顽强。”严术身穿白色的医生袍,拿掉了原本一直带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头发打理的十分整齐,神情充满了自信,和平时那种既没精神又畏畏缩缩的样子完全相反。
司徒笑了笑,更加确定了他之前的想法,严术是他十分厌烦的那种人。
“你永远成不了傅亓。”
严术的微笑在司徒巽的一句话后,凝固了,他脖子僵直的扭向了司徒的方向,面部的肌肉神经性的提动了几下。
一针见血。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对司徒巽都抱着抵制和畏惧的原因。
“你羡慕他,崇拜他,嫉妒他。”
对什么样的人,在什么样的场所,说什么样的话,能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司徒巽撑握着所有的节奏。
从黛弥生的口中,司徒不可能得到任何真相,可是换成方惟,就能够有许多收货。同样,对严术而言,他的目标只有傅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引起傅亓的注意,萧倘的死只是第一步,司徒巽则是他更进一步的挑衅。
为什么束手就擒?
答案很简单,等价交换。
黛弥生和方惟的游戏,也是司徒巽和严术的游戏,给予对方想要的,换取自己需要的。当然,这样的交换总会因为对象的不同,而伴随着无限巨大的附带伤害。
然而对司徒巽而言,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比“被动”更令他受伤害的了。
怎么样反转位置是他这些天来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为此他需要让自己更冷静,甚至近乎于冷酷,如果断骨能成为利刃,他绝对不会吝啬,他会打断骨头取出断骨,然后把对方刺死。
傅亓的眼中,他一个任性的大孩子,在方惟的眼中,他是一个周身缺点的天才。
这个世界上真正了解司徒巽的人,只有司徒巽自己,而真正的司徒巽,不会有人想要看到。
严术拿着擦拭完毕的手术刀走向了司徒,薄而锋利的刀片轻轻扫过皮肤,神经还没有将疼痛反馈给大脑,鲜血已经从细长的伤口中溢出来,结成了一颗颗大小不一的血珠,十几秒之后感知神经活动起来,疼痛才被意识承认。
司徒巽瞥了一眼手背上的伤口,露出了都在意料之中的淡然。“学习和模仿都只能表示你很自悲。”
互相厌恶的人要怎么相处,答案很简单,互相伤害。
如果司徒厌烦严术,严术也厌恶着司徒巽。
对于害怕死亡的人,让他们看到自己死亡的过程,能使实施解剖的严术有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而司徒巽,他并不恐惧死亡,无论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的,那要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真正意义上的解剖他呢?
严术露出了戏谑的微笑,这是他花了许多时间才想到的。
精彩的戏码需要观众,没有观众的舞台只是无聊的排练,这样的排练他已经做过很多次了,这一次是真正的临场。
手术器具已经准备妥当,多参数监护仪开始收取司徒巽的心率、血氧饱和度、血压、呼吸频率和体温等重要参数。
司徒巽神情淡定从容,像是在接受正常的体检一样配合。
严术取出针管从一个小瓶里吸入了10ml红色液体,手法娴熟的找到了司徒胳臂上的静脉,将红色液体注射了进去。
“It's show time .”
严术的脸上露出诡异而兴奋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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