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捏紧手指，掌心滚烫，水瓶扭曲成团。

圣托尼斯保护区占地面积广阔，地广人稀，最开始由个人出资建立，后来每年支出过多，出资者入不敷出，引入基金会共同维持，再后来战争打响，汇率上下波动，基金会融资拨款困难，不少工作人员背井离乡，离开这里另谋生路。

他们一路开进保护区，进卡时只有两人防守，这两人仔细排查，车上车下看过一番，打开后备箱翻找，又看过他们的文件，问几个问题，沈良一一对答如流。

那两人有些诧异，抬眼看看他们，抬手放行，黄文野开进保护区，按沈良导航的路线，往工作人员聚集的村落里开。

“这里为了继续维持运行，尝试过动物表演，人人凭票入门，但因为观众太少，后来不了了之”，沈良按动手机，指头在屏幕上翻飞，“队长，指导员说的生命迹象，还在这里吗？”

靳安邦下颚绷紧，看着手里的信号检测器，轻轻点头。

沈良怔愣一瞬，后颈发烫，狂喜带来的巨浪，瞬间淹没疲惫，靳安邦晃晃检测器，适时泼上冷水：“但这不是人类活动的迹象。没有人类，会有这样的运动路线。”

沈良看到那屏幕景象，由点到线，由线到面，昼伏夜出，时而消失时而出现。有时整天不动，有时飞快横跨保护区。这么起伏不定的信号，像是拴在动物身上的定位环，要在这广阔土地上找到它，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这是孪生哥哥沈温带来的讯息，无论有多艰难，也要把它找到。

沈良手指掐紧大腿，暗下决心，他们以支援保护区的名义过来，肯定会待一段时间，只要坚持下去，一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工作人员的营地在保护区正中央，几个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他们过来，站在中间的棕发女人快步上前，挨个和他们拥抱。

沈良闻到她的信息素，像广袤无人区的玫瑰，静静在暗夜里绽放。

一位女性Omega ，在这样的环境下没有退缩，和同事们一起，坚强驻守下来，维持日常工作。

透过交叠手掌，沈良感受到她的力量。

“我叫克里斯汀，这边的人员严重不足，真心感谢你们过来”，克里斯汀身材瘦小，身着黑色背心，说话中气十足，“我们给各国的动保组织发去求助函···只有你们来了。”

沈良和她并排向前，靳安邦他们跟在后面，绕开嶙峋石块，谨慎打量四周。

房屋年久失修，物资匮乏，用过的饭盆水碗丢在外面，几个工作人员沉默寡言，静静跟在后面。

“保护区仅剩的两头白犀牛，也是这片大陆仅剩的两头，是一对母女”，克里斯汀站在栅栏外，手指扒进铁网，“这个物种，注定要消失了。”

两头犀牛挨在一起，身体摩擦碰撞，小的那头转过身，黄文野惊呼出声，它半张脸看不出形状，鼻子和角不翼而飞，似乎察觉有人看它，它向母亲身边蹭蹭，烦躁踢踏尘土。

“反盗猎小队成员太少，昨天在保护区东南面发现了它，已经来不及了”，克里斯汀眼眶湿润，“仅剩的青霉素都给它用了，剩下的···只能靠它自己。”

“我们带了足够的药品”，沈良说，“一定会让它活下来。”

“跟我来”，克里斯汀吸吸鼻子，转身带路，“来这间房间。”

她带他们走进房间，斑驳墙面上有张地图，颜色泛黄边角起皱，地图上插满红色小旗，零星有几只白旗，淹没在浩如烟海的红海中。

“这些小旗，代表这片大陆特有的珍稀物种，红色的是已消失的，白色的是还幸存的”，克里斯汀指给他们，“我听说，你们中国有本古书，叫《山海经》，或许未来某天，这些小旗代表的物种，只能在山海经上出现。还有，近期有团伙大量屠杀穿山甲，盗走鳞片偷运出去，你们来的路上，有没有发现线索？”

某个画面一闪而过，沈良胸口震动，餐厅后厨那袋甲片，骤然撞进脑海。

那诡异的哗啦声响，像一柄弯钩，在胸口肆意戳刺。

“沈良”，靳安邦插话，摇摇手中的检测器，“信号出现了，离我们只有八十公里，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