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峰跌撞向外,没挪几步摔在地上,爬起时站不起来,拐杖甩到旁边,他摸索找腿,裤管下空空荡荡,被一阵风浪掀开。
···
他攥紧拳头,狠狠砸在地上,肩膀被人抓住,那人大力摇晃,将他从梦中拽出:“陆哥,陆哥醒醒,做噩梦啦?!东西收好,我们要下机了!”
陆峰猛然睁眼,目光如炬,两眼盯紧鞋面,几乎将脚烧出孔洞。
冷汗浸透贴身衣服,他甩开黄文野,深深喘息两口,抬眼与靳安邦撞上。
靳安邦皱眉看他,陆峰被他盯的发怵,强行转开视线。
黄文野忙前忙后,帮他收拾东西:“陆哥怎么了陆哥,是不是这几天没睡好?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住旅店,如果能住的话,床让给你我睡地板,如果睡在丛林里,睡袋让给你,我睡吊床···”
飞机在跑道上滑动,停下后大家鱼贯下机,指导员把越野车给他们托运过来,让他们去指定地点提车,本以为五分钟就能出来,靳安邦在里面交涉,剩下几人在外面等,毒辣太阳高悬在天,衬衫像浸水海绵,皱巴巴黏在身上。
不知是否受战争影响,机场年久失修,附近空无一人,连口热水都喝不到。背在身后的矿泉水喝掉两瓶,口中仍然干涸。两个小时过去,靳安邦开车出来,滴滴两声,示意他们上车:“狮子大张口,东拉西扯要钱,不给够不让提车。”
黄文野爬上后座,想想自己的银行卡余额,心中颤抖:“队长,凭咱们那么点工资,哪来的钱提车?”
“公务外派”,靳安邦踩上油门,促狭勾唇,“刷老陈的卡。”
想到指导员严肃的脸,黄文野不敢多话,乖乖黏上椅背,靳安邦开出几百米,突然停车,下来后打开后备箱,拿出通讯器分给几人:“出来之前,去赵聪那搜刮不少好东西,给你们看看。”
黄文野捧在掌心,上上下下摇晃:“队长你太厉害了,赵聪那小子这么宝贝这些,都能被你要出来,上次我冲进去说要看看,他啪一声关门,差点把我鼻子撞掉,哎不对,你们怎么都欺负我···”
靳安邦没理他絮叨,墨镜架上鼻梁,一手搭在窗边,一手掌控方向盘,越野破开尘土,开出机场,进入市区一路向南,沈良坐在副驾,静悄悄打量外面。
这边天黑的快,之前还艳阳高照,等他们进入主干街道,夜幕低垂,三五成群的人出现在路边,奢侈品店巨大的玻璃橱窗静静伫立,不同肤色的人轻声交谈,挤挤挨挨的小摊掩进窄巷,旁边的车不断挤入,三轮车和自行车似风中箭矢,嗖嗖沿身侧擦过,后面喇叭声不停,本地车从四面八方挤来,时不时抢道,把越野拦在后面。
“之前看资料说,这里有政府军驻守,交通怎么还这么混乱”,黄文野抻长脖子,鸭子似的向外看,“这还是有交通灯维持秩序,要是没有怎么办···”
话音刚落,前方的车骤然停下,靳安邦猛踩刹车,轮胎发出沉重嚓响,牢牢定在原地。
喇叭声持续不断,长长短短,吵的人两耳嗡鸣,情绪烦乱,靳安邦踩下刹车,没按喇叭,隔着车流向前看。
喑哑血流淹没轮胎,一股股向这边涌,有人倒在地上抽搐,身上的血向外冒,身旁聚成一涡小溪。
那人还能动弹,嘶哑呼痛,挪动扭曲手脚,拍打车轮求救,四周停驻的钢筋铁皮熄火哑声,四周万籁俱寂,甚至没人开门。
靳安邦眉头拧紧,狠拍喇叭,打开车门走下,沈良慌忙伸手,他衣角从指间溜走,如鱼尾滑出掌心。
靳安邦关上车门,抬脚踏出半步,一把黑洞洞的手枪,从旁边窜出,直直顶上额头,逼得他倒退半步。
他定住脚步,纹丝不动,看清来人,缓缓抬起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