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听的冯智岚心说我们这边恰恰是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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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抱灵回到自己这边的厢房，他跟施义霖讲了今天发生的事，向她要件首饰。
施义霖打开妆奁。大师兄回忆白天瞥见的吊坠的模样，挑了几条形近的，问师妹这里面有没有她常戴的或者是舍不得。施义霖摇摇头，让他随便挑，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
如果大师兄这辈子还有机会见识别的女儿家的妆奁，就知道施义霖的收藏有多丰厚了，简直是官家小姐的待遇。不仅和大师兄逛街要买，施义霖隔三差五还要托六师兄从山下带。施义霖像只乌鸦一样不知疲倦地收集亮闪闪的石头。恽念南笑称如果哪天祁山派入不敷出了，就靠八师妹的妆奁他们也能阔绰好几年。
“师兄，你还记得李堰吗？”
大师兄愣了愣。
“他突然来了，送了我一套裙子。”
傅抱灵觉得哪里有点不妥，但又没法直说，只好问：“合身吗？”
“合身是合身。”施义霖有些忸怩，手指扣着桌面：“他说这次请他姐姐估摸尺寸。”
“嗯。”
“他说如果是以后的嫁衣就要量身定做。”
“哦。”
施义霖忽然睁大了眼睛：“可是我没想过嫁给他呀！他说了我才懂，怎么可能有人无缘无故对你好？”
傅抱灵从师妹的屋子里出来，合上门后顿时产生想叹气的冲动。
小师妹是女子，和男子是有区别的，人人都知道。小师妹上山的第一天大师兄就把自己房间收拾出来，没有让她和师兄弟们睡同一个屋子过；第一次来葵水时，三师弟震惊下把砚台打翻了；渐渐的小师妹身姿舒展，身体的曲线逐渐有了起伏；师弟们对待小师妹有意识无意识地收敛......山中清寂的日子只是表面上日复一日的重复，微妙的变化像野草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滋长。
傅抱灵在佛门长大，有些东西还是根深蒂固了。师傅教导师弟师妹要自在，师弟师妹们的未来傅抱灵确实看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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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因为那两条吊坠，在一群祁山弟子中唯独傅抱灵入了程忘道的法眼。
日头毒烈，直晒得人汗如雨下，傅抱灵挤在校场熙攘的人群里，却是不见汗水，他忽然听见周围人说程忘道输了。
“可惜了，唉，前面气力消耗的太多。”
“要我说，程小弟就是运气不好。差一点就赢了！”
“不不不，我看是经验少了。刚才他就不应该由着李公子拉开距离。”
“我说句公道话，对面你们认识吗？李映安可是祝广门的公子，外号‘千风片羽’。输给堂堂大宗的公子可不丢脸。”
“可李映安看起来没吃什么亏啊！”
“有什么好了不得的！他姓李的就是生在宝盆儿里！要是我投他那个胎，半注香我都不会给程忘道留。”
“哎呀哎呀，你这就是酸了吧？你自己连第一天都没有过，是吧？”
“臭娘们！你胡说八道！”
“我怎么胡说八道了，你就是我打下去我还能记错？”
“这程忘道是——涂——金涂洞的？”
“好像是金涂门吧！金涂门。”
“金涂门没听说过，他们是第一次来吧？倒是有颗好苗子。”
“错也，他们来了好几次，今年才进第二轮。”
这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傅抱灵默默听着，忽然看见人群里有一片空地里站着四师弟，周围的人都忍不住朝他看去然后低头交换窃窃私语，四师弟却好像天生就习惯了这种环境，自顾自地侧着首和另一人说话。
傅抱灵走近了看才发现四师弟身边并没有八师妹和六师弟，和他说话的人更是从来没见过。眼前这个和四师弟有着一模一样的眉眼，可仔细看神情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傅抱灵正暗忖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相像的人，忽然“四师弟”头不动，眼睛却瞄了过来：“你找谁？”
傅抱灵垂下目光，轻声道了歉：“抱歉，我认错人了。”
只听和“四师弟”说话的那个人稀奇道：“奇了怪了，又有人把你认错。”
“谁知道了？”
傅抱灵往人群外走，忽然有人喊住他：“傅道友！”
叫他的人正是程忘道。程忘道下台后穿上外衣，遮住了被划烂的衣裤，又把头发重新绑了绑，擦干净脸，看起来没那么狼狈。程忘道的小师妹一直在台下寸步不离，此时也乖巧地站在程忘道身后，向傅抱灵行礼。
傅抱灵回礼。
“傅道友刚才也在台下吗？程某才学不济，叫你耻笑了。”程忘道语气平稳，神情自若，看起来丝毫没被刚才的败局影响。
“不是这样。我刚来没来得及看。”傅抱灵顿了顿，又道，“道法永恒，输赢只是一时。程兄弟应该也不会放在心上。”
程忘道笑了，露出牙齿。他问：“傅兄弟又走错地方了吧？我们要回去了，一路？”
傅抱灵想这个时候师妹师弟那边应该也结束，于是点头：“嗯。”
路上，程忘道的小师妹跟傅抱灵说：“傅道友，你知不知道？今天和我师兄打的那个人，长得跟你四师弟好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傅抱灵赞同地点点头：“我刚才也差点认错了，确实像的很！”
“难不成真是兄弟什么的？”
傅抱灵一愣，然后笑着摇摇头，自己把念头打消了：“不大可能！”
院门忽然走出来一个夫人，尽管衣着朴素，头上略簪几只金钗，但迈着杀气凛凛的步伐。傅抱灵往旁边一步避让她的路，而她至始至终没有看过旁边人一眼，目不斜视走向停靠在树下的马车。
眼看马车“噔噔”走远了，程忘道的小师妹忍不住嘀咕：“师兄，她看起来好凶哦！”
紧跟在夫人后面的是恽念南，居然是一脸微笑，有点得意的意思。
他先向程忘道和小师妹打招呼：“程道友，屠姑娘！师兄！”
小师妹问他：“这是谁？”
“大人物！”恽念南挤眉弄眼。恽念南自恃上山前多读了几本生蔑视权贵的通病，最不待见有人在他面前装腔作势，“祝天宗的老小姐！”
傅抱灵想到了李堰，接着便联想到那天八师妹在他面前说“我没想过嫁给他”。傅抱灵苦笑道：“好好说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