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臣含笑转身，说：“有你喜欢吃的烧卖。”

“诶？！”路遥立马忘了自己的胃还没“醒”，跟在路臣后面兴奋道：“我饿了饿了饿了饿了！”

“哦？”路臣转身看他，戏谑道：“不是说胃还不想工作？”

路遥：“但是嘴巴想工作了！”说完这句还煞有介事地皱起了眉头，语气里带着批评：“而且我们也不能老惯着它对吧，这个胃真是不懂事！”

路臣只笑着看他，提醒他说：“穿鞋。”

路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丫子，然后“哦哦哦”地回去穿拖鞋，顺便将刚才掉在地上的毛毯捡起来放好，穿好拖鞋转过身时路臣已经出去了。路遥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这时一阵风突然从窗外吹进来，窗帘的一角被吹起，打在路遥腿上，路遥回过神，抬脚往门外走去，刚跨出房门，就听到来自客厅的路臣的声音：“遥遥？”

路遥：“来了！”

吃早饭的时候路臣又问起了想去哪里玩这个问题，路遥这回倒是愿意直说了：“哪里都不想去，在家和爸爸一起待着就好。”

路臣笑了笑，没说话，但算是默许了。

吃过早饭路臣来到，路遥拿了个ipad坐他旁边玩游戏，玩着玩着困意袭来，不知什么时候头渐渐歪向一边，于是索性将头靠到沙发靠背上，想着眯一会儿好了，谁知这一闭眼就是好几个小时。

这个季节很适合午睡，很多诗人都喜欢这个季节，因为秋天能激起很多人无限浪漫的想象。但在路遥看来，秋天是个主杀的季节，白露开始带来夜晚的凉意，寒露代表秋季时节正式开始，地面露水冷得开始凝结成霜，是给万物的第一响警钟。而霜降，则是警钟后的“杀伐”，不耐寒的作物开始停止生长，草木开始落黄，这是迈向肃杀冬季的一个过渡，是斩杀大多数美丽存在的开始。

也是他这不可说而又绝望的爱的开始。

这份爱太沉重，他为此付出了许多代价，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辗转难眠，无数次他梦到路臣在梦里推开他，或失望或漠然的面孔。那不是真实的路臣，却是他心底最惧怕的路臣“应该有”的反应。

今天也一样，他梦到了路臣放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跟他说：“离开我，你会找到属于你的海洋与天空。”

他听到梦里的自己问他：“你是说你和我不是一路人是吗？还是说你不愿陪我走？”

路臣在此刻惊醒，睁开眼，恍惚了好一阵，才发现自己从沙发上被移到了躺椅上。睡着前只记得那局游戏还是没过，而所剩的能量也不够支撑他玩下一局了，这时屏幕早已黑掉，而路臣也并不在书房里。

路遥爬起来往客厅走，虽然可能就在他醒来的几分钟前路臣还坐在他身边，但此时此刻他非常想见到路臣，他想抱一抱路臣，想感受一下路臣的体温，感受一下他爱着的实体，想确认在这个秋天里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们都还很好。

路臣在厨房里正拿着个打蛋器打蛋，看到路遥没睡醒似的晃出来，于是出声问道：“醒了？”

路遥闻言看过来，依旧懵懵懂懂地望着他，他问路遥：“午餐做鸡蛋羹，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

路遥摇摇头，然后向他走来。小孩儿像是还没睡醒，整个人有些傻乎乎的，走过来问他：“爸爸，我能抱抱你吗？”

路臣关掉打蛋器，放下打好的鸡蛋，转过身，问道：“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被抱了个满怀。

路遥带着些微哽咽的声音从他胸膛里闷闷地传来：“做了个噩梦，抱一抱就好了。”

路臣便让路遥这么抱着，大概过了两分钟，路遥放开了他，还转过了身，看起来像是在擦眼泪，却跟他说：“好了。”

路臣将他转过来面对自己，微微弯下腰认真去看路遥，小孩儿眼睫毛都是湿的，眼睛里蒙着一层雾气，使得他看起来和小时候没什么变化，还是个做了噩梦会哭鼻子的小怂包。

路臣发现自己最近的心态又回到了几年前甚至十来年前——他刚和路遥相处的那个时候。说来那个时候他其实是有些手足无措的，尤其是小孩儿哭的时候。小孩儿不经常哭，但只要一哭起来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小孩儿，但路遥小时候懂事得很，哭了就跑来让他抱，钻他怀里哭一阵，哭完了就好了。

就像现在这样。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虽说着这样的话，但却伸手将路遥抱住，手摸上路遥的头发，道：“没事，爸爸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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