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将温家名声悬在那肮脏泥潭之上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她一直以来最最疼爱的温瑶!
老夫人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直到此刻仍旧不肯认错,企图蒙混过去的温瑶,再想想她让马嬷嬷拐了好几道关系问来的有关百花轩艺妓闻遥的事情。
最后,她转身,不再去看温瑶。
如今除了老二老三家和她身边的马嬷嬷,其他所有跟来的下人都以为温六姑娘犯的错只是半夜偷偷外出。
所以她不能骂,但凡骂漏了嘴,被人听出分毫,他们温家就完了。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的背影看上去竟有些佝偻,温瑶没等来预想中雷声大雨点小的责骂,心里突然就有些不安了起来,她看看与老夫人一样没说什么就走掉的二伯二婶,又看看含着泪的母亲,最后,她看向自己的父亲。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空气中隐含着的压抑,她才发现自己父亲气得扭曲的五官。
不对······这不对······到底是,怎么了?
温瑶颤抖起来,她傻愣愣地看着自己父亲拿起一根粗棍,朝着她就打了下来。
温瑶的惨叫伴随着三太太的哭嚎同时响起,三老爷倒是骂了,只是来来去去,骂得都是“不孝”“孽畜”这类不明缘由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马嬷嬷折回来,让人拦下三老爷。
温瑶被打得趴在地上,从未受过的责罚让她哭得浑身都在抽搐,她听到马嬷嬷的声音,知道是祖母来救她了,涌起的委屈几乎将她淹没。
她抬起头,想看看祖母在哪,想哭着喊着让祖母为她说句公道话。
可她看到的只有被下人拦下的父亲和马嬷嬷,马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得老夫人倚重,平日对她也是轻声柔气恭敬有加,便是早已出嫁的大房嫡女温三都没她有脸面。
但是此时此刻,马嬷嬷脸上竟是她从未见过的冰冷。
比马嬷嬷的表情更冷的,是马嬷嬷的声音——
“老夫人说了,六姑娘此次犯错,是三老爷三太太平日管教不严,也是她溺爱太过,从今日起,六姑娘禁足盎然阁,好好学规矩。”
禁、禁足?
温瑶没想到,自己被打了一顿非但没得来老夫人的安慰,反而被禁足了!
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瑶想要爬起来,可浑身痛苦不堪,她只能就这么仰着头,眼泪不停溢出眼眶,嗓音沙哑地问马嬷嬷:“祖母呢?祖母呢?!我、我好疼,祖母为什么不来看看我,还要、还要将我禁足,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温瑶哭得声嘶力竭,委屈至极,好不容易被拦下的三老爷听了又要去打温瑶,好几个下人拦都拦不住。
温瑶被打怕了,挣扎着往后退,浑身痛得要死也顾不上。
最后三老爷被劝着出了温瑶的院子,他松开手时棍子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叫温瑶浑身一颤。
三太太心疼女儿想留下,最后是被人拉走的,走时还在不停地抹着眼泪。其他不是这个院里的人也陆续退了出去,马嬷嬷最后一个离开,等她走后,温瑶的院门就被人从外面,关上了。
那厢盎然阁热闹散去,温七这边又迎来了不速之客。
之前温七装病,君晨判断不出真假,又怕是真的会打扰温七养病,就一直没来。
今天晚上在花灯街看到温七身体康健,晚上就忍不住过来打扰了。
和以前一样,他找了个借口,拿着东西敲响了温七的窗。
温七一脸平静地把窗打开,就见君晨拿进来一个盒子。
盒子很轻,很扁,看大小像是装了一本书。
温七虽然好奇,却没有把包袱打开,而是淡淡道:“你今晚送了我一副面具,一盏兔子花灯。”
“嗯。”君晨手肘撑在窗沿上,笑着问:“可都还喜欢?”
温七回答:“太多了。”
就像每个家长都会教导自己孩子,无功不受禄,若是有人送了你礼物,你必须找个合适的时候送回同等价值的礼物一样。
国师也教过温七同样的道理。
面具与花灯,贵重之处不单单是手艺,还有君晨想要讨好她那一份心。
温七收面具,是因为众目睽睽不好拒绝,收花灯,是因为心不在焉随手就接了。
只这两样,温七已是头疼,退回去又怕之前气过他两次,再来一次对方会做什么温七还真没把握猜中。
但无论如何,这第三份礼物,她不能收。
“好吧,也是我考虑不周。”出乎温七的预料,君晨没有生气,而是很干脆就接受了温七的拒绝。
太过顺利,温七总觉得君晨还有后手。
果然就在第二天。
温七打算继续装病故意晚起的时候,煮雨拿进来一个温七十分眼熟的盒子。
不等温七问,煮雨已经开开心心地说明了盒子的来历:“这是浮罗公主命人送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姑娘可要现在就打开看看?”
电光火石间,温七明白了什么——
所以,他说的考虑不周是指东西突然出现温七不好解释,而不是意识到自己送得太多了吗?
温七深呼吸:那我可还真是谢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