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SSEN”中止融资是经过客观考量,这种情况下,他想要取得其他金融公司的融资相当困难。
硬要搞到资金其实也不是没有途径,但那就必须卖掉洛氏仅剩的产业。
他将烟吸入肺中,被呛得接连咳嗽,咳出了眼泪。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选择有两个——放弃洛氏,或者放弃自己辛苦拉扯起来的公司。
他没办法选择。
谢羽逍是股东,常年吃着红利不干事,这回得到消息后赶紧飞到G国,“我们还有机会,但得看你胆子大不大了。”
他苦笑,“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吗?”
“你去找单先生!”
他瞳孔一缩,嘴唇下意识抿紧。
“我知道你怵他,上次慈善会我就看出来了,所以才说得看你胆子大不大。”谢羽逍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明氏当初在海外崛起,玩的就是金融。单先生现在虽然待在国内,但海外投资部门才是他真正的嫡系。明氏在G国也是有金融公司的,其他基金不帮我们,但我们可以跟明氏打一脉相连的感情牌!只要说服明氏,资金就稳了。”
他背脊绷得很近,脸色渐渐苍白。
明氏在G国有投资的事他不是不知道,但是一直以来,他都不愿意去打搅单於蜚,所以从不与明氏的金融公司打交道——哪怕单於蜚根本不会过问G国子公司的业务情况。
谢羽逍分析得没错,只要说服明氏,资金就稳了。
“看你了。”谢羽逍又说:“你要真怕他,那当我没说。不过我没想通,深哥,刚创业那会儿你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好不容易站稳脚跟,怎么还胆小了呢?”
他含糊道:“我去想办法。”
谢羽逍挑眉,“深哥,你是不是和单先生有什么过节啊?”
他立即否认。
“好吧,是我八卦了。”谢羽逍向他抱了个拳,“反正你是大老板,公司是你的,你肯定比我更在乎它。”
?
因为融资的事,洛昙深不得不将回国的时间延后。
明氏在G国的金融公司叫“OBAC”,他带领项目团队前去商谈,团队里的每位成员都捏了把汗。
“OBAC”的规模远大于本土金融公司“USSEN”,想要获得他们的信任非常困难。
但也因为“OBAC”规模更大,有时会不按理出牌,很多人都希望捡到这落地桃子。
“小深,我知道你现在无暇他顾,但有个情况我得跟你汇报。”陈琼宇在电话里说:“明氏旗下的能源企业准备搞一个无污染项目,正在寻找科技企业提供智能环保监控支持,这是我们的机会。”
洛昙深心中一动,想说“我马上回来”,又被“明氏”二字浇了一盆凉水。
G国这边他走不开,为了取得融资,他硬着头皮与明氏的金融公司打交道。
原城那边也需要他,可如果立即赶回去,就将正式面对单於蜚。
——G国的子公司单於蜚可以不过问,但本家的重点项目,单於蜚一定会亲自谋划。
陈琼宇说:“你也别太焦虑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嘛。这样的困境我们以前还面对得少了?放宽心,总会有办法的。”
放下手机,他从包里拿出烟盒——最近抽烟的频率不断刷新,大有成为“老烟枪”的趋势。
类似的困境以前的确经常经历,可以前没有哪一次与单於蜚有关。
抽完最后一根,他摁掉烟头,嗓音低沉沙哑,“迎难而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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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城,明氏总部。
“这是‘昭万’初步拟定的计划书。”能源项目的负责人将文件交给秦轩文,“‘昭万’的实力我们已经进行过综合评估,技术上没有问题,比另外几个竞争企业更加出色。”
单於蜚没有看计划书,只道:“‘昭万’的人工智能一直是块短板。”
负责人面色微变,“您的意思是,我们需要另找合作方?”
明氏高层都清楚,单先生有意向科技领域发展,前阵子投资“昭万”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负责人投其所好,与“昭万”打得火热,避重就轻未提“昭万”的弱势,不想单先生直接将这一点点了出来。
单於蜚笑了笑,推开计划书,“时间充裕,不着急,也许不久就会出现真正合适的合作方。”
负责人只得应下,为自己的草率与急功近利流了身冷汗。
“先生。”待会议室没了旁人,秦轩文才道:“洛先生最近接触了‘OBAC’,正在争取得到融资。”
单於蜚站起来,走到窗边,毫不意外,“做过风险评估了吗?”
“是。”
“那‘OBAC’应该拒绝他了吧?”
秦轩文一顿,笑道:“您什么都知道。不过有您的授意,目前‘OBAC’还没有正式做出答复。”
“风险太大,拒绝才是正确选择。”单於蜚双手抄在西装裤袋里,“他什么时候回国?”
秦轩文道:“后天。”
?
“OBAC”那边一直没有消息,洛昙深在创业初期与太多金融公司打过交道,明白这样的情况并不寻常。
很有可能,“OBAC”接到了某种指示。
他没有时间再耗下去,一方面公司等不起,另一方面洛氏也等着他回去。
“洛先生。”“OBAC”一名中层客气地告诉他,“这项融资计划我们需要报送总部审核,所以时间会长一些。”
他面上风平浪静,心里早已开始打鼓。
报送总部,一定是单於蜚的意思。
七年前的事,单於蜚到底是知道了。
回国的航班上,他不断做着心理建设。想着以什么样的姿态去明氏,对单於蜚说什么样的话。
气流震荡,他猛地睁开眼,却又想,自己也许根本见不到单於蜚。
心情在高空不断变换起伏,就像窗外浮动的云海一般。
他不由得攥紧了手指,胸中泥泞沉重。
没想到的是,刚下飞机,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秦轩文向他一扬手,“洛先生,好久不见。”
秦轩文出现在这里,就意味着单於蜚要见他,他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冲向脑际的血液在耳边呼啦作响。
秦轩文风度翩翩地接过他的行李,“长时间飞行辛苦了,单先生有些工作上的事想与您谈一谈。您看是现在方便,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明知等待着自己的是极其艰难的一仗,亦不敢退缩,“我跟你去。”
秦轩文笑了,拉开后座的车门,手挡在车顶,“洛先生,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