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旻朗然一笑,说道:“没什么好郁闷的,那些积蓄留着作甚么用的,不就是为了能在劳碌工作以后剩下一点时间去做点喜欢的事情、陪陪自己的家人和爱人吗?”
王肖一心头泛过一丝甜蜜,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去陪你妈妈,每次她过来都迂回地问你的境况,我也感觉莫名其妙,母子两个能闹甚么别扭?”
陆旻道:“都见过几次面了,你应该知道我妈那个人,打扮时髦,看着也挺入潮流的,但是思想上其实很传统。她就是不想咱俩在一起。这事儿我早就跟她谈过,无果,拉锯战了这么长时间,就谈崩了。”
王肖一抚了抚陆旻的头顶,道:“辛苦了。”
陆旻笑容堆面,说道:“无妨,总有机会再讲和的。”
王童坐在秋千上微微地荡啊荡,手里捧着的咖啡时不时地逸出那么一点悠悠的甜香。
江边宫苑很早以前就建起来了,估摸着跟王童的岁数相当,经过几次翻新整修过后,越来越空旷。挨在西北角的公共游乐设施除了年幼的孩童会过来玩耍,平时少有人经过。
王童出来吹吹风、散散心,恰逢走累了的时候,往往会在此地歇一会。他啜了一口咖啡,冰冰凉、甜丝丝的。
早些时候喝咖啡,他觉得热的好喝,甜味有一丝一缕足矣,若是砂糖加多了,反而喧宾夺主,会影响咖啡的口感。
坐在他身边另一个千秋上的韩宁也抿了一口温热的咖啡。秋千已经老了,铁链上是肉眼可及的锈斑,韩宁记得以前他在江边公园游玩时看见这里的秋千还是用绳索搭连的,后来该换了铁链。若是轻轻摇晃,耳朵还可听见铁链嚓嚓的声响。
王童几日愁眉不展,正好这两日空了,韩宁就想说带他出去玩几天,前些日子跟他允诺过的事情就把实现了。王童却道,乐队里有事情一时之间走不开,须得再等一些时日。韩宁思忖着,再等些时日,他也没时间了,就得等到下一次了。
据韩宁看来,王童对于乐队之事皆是放在心上的。
常常见他为乐队的事情愁眉不展,他见过王童在家中练习的模样,目光凝视,神情平和,十分安宁,也见过他唉声叹气、垂头丧气的模样,不论怎样,能有这样一件事情调动心绪和精力去做,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王童的视线投向远处,葱茏的嘉木掩映层楼,花开娇艳,暗暗呈现垂败之姿。王童心想,过了九月中秋,十月便是国庆,国庆后,圣诞元旦,未来好似铁轨上的火车轰隆隆地冒着蒸汽、急急驶来。
他舌尖的甜味与苦味犹存,此时更多了一分木然。
冷不防地听见韩宁问他道:“咱们要坐到何时?”
王童瞧了他一下,照旧把目光散散漫漫地方向远处,说道:“等咖啡喝完的。”他手里的咖啡尚且还有半杯,那棕色的液体冰凉,带着甜腻的气味。
再过一会,再过一会,他心里重复地念叨,喝完了就回去。像是遥远的山谷里传来的回音,只有他一个人听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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