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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大厦将倾(2/2)

数不清的绢帛洒在谢慎行面前,他生生压下心头气血,捡起一道揭开。

“朕染疾已久,夙夜兢兢,既立元储,然不曾侍疾,不恭不敬,有违祖制……”

第二道、第三道,地上每一道诏书都写着相同的内容,谢慎行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呢?还有呢?”

世事如此,他并非固执之人,自小便知即便是天家贵胄,也有求不得之物。风水轮流转,他的母亲,他的表弟,太子府跟随他多年的旧人,宁氏一族,纵使在旁人眼中万般不好,那都是他必须要顾及着的。无数条性命都攥在眼前此人的手上,甚至包括他自己。此时逞口舌之争毫无意义,耐心同他周旋,问清他究竟想要什么,方是上策。

兴许是继承了宁贵妃的性子,纵使落魄至此,谢慎行也仍然冷静至极。

二十年间枕戈待旦,才叫半数臣子听命于他。在此之前,作为储君教养的谢慎行从未想过会有个皇兄冒出来。他输在了最初,宁家的脸面已经丢尽了,今朝若是像个莽夫一般殊死一搏,不过是困兽犹斗罢了。

谢慎言没有看到他预想中的丧家之犬,脸色不大好看:“谢安怎么会养出你这种废物!”

身陷险境,自投罗网,竟还能端着天潢贵胄的架子,谢慎言异常愤慨,他尚未意识到,此刻的愤怒与谢慎行的冷静两厢比对,高下立判。

谢慎行将他的辱骂当作耳旁风,想起了管家同他说的话。宁国公在等他归来,要拥簇他这个名正言顺的太子登上皇位,踌躇满志,全然不曾想,宁家这棵大树就要轰然倒塌了。

宁国公眼皮子浅,收了一堆蛀虫门生,在朝中笼络的都是墙头草,至今仍在做着春秋大梦。宁家本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仰仗着宁士臣与宁妙容兄妹在前朝后宫站住了脚,才于朝野矗立多年。而这一切都是允康帝给予的,并非宁家原有!

毕竟是母妃的家族,谢慎行对宁国公虽是不冷不热,却不曾亏待过宁家,更是规划好了今后该如何剪除这棵大树上枯朽的枝叶。

可惜来不及了。

树木从根系烂起,谢慎行即便有心,亦是回天乏力。

更何况有人虎视眈眈要将这棵大树连根拔起,他能做的唯有尽力保住树上结的果子。

自古成大事者均是不成功便成仁,一念及此,谢慎行于心中讥诮地笑了笑,我或许不适合做这个皇帝罢。

谢慎言心念千转,漾出笑意道:“贵妃娘娘荣宠盛到了如此地步,都未曾当上皇后,不仅是宁士臣遗憾,我也替你们宁家遗憾。不过旁人不知,我却是知晓的,谢安不止一次动过封后的念头,不愿意的是娘娘你。”

“看在娘娘宽厚待我的份上,待我登基后,必定会为替你们宁家完成此愿。”

谢慎行哑声道:“你要做什么?”

“自然是……”

殿外咚咚作响,陆潇破门而入,怒道:“姓谢的,小淮是不是被你带到这来了!”

再说陆潇同齐见思进宫后,直奔宣华宫,宫人说宁淮正在沐浴,陆潇皱眉:“正午时分,他沐浴做什么?”

等待许久,久久不见人影,小太监便斗胆敲了敲那扇隐秘的窄门,竟是无人应答。

陆潇匆匆赶至韶明殿,二话不说就质问起了谢慎言,齐见思拦都拦不住。不想殿内死寂,谢慎言阴沉着脸问道:“是不是你将他带走了,还来我这贼喊捉贼?”

“胡说八道!”陆潇气焰消下去了些,注意到殿内景象,咽了咽口水,鼓足气势道:“宁淮究竟在哪?”

谢慎言神情不似在演戏,眉眼阴翳,冷声道:“林、琢、玉,舅舅护着你,我却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你好脸色看!”

“殿下,”齐见思将气成一团的人往身后一扯,“你很清楚,陆潇带不走宁淮。”

谢慎言眸光一闪,数名侍卫出动,满皇宫地找起了不翼而飞的宁二公子。而此刻,宁二公子正悄悄掀开头顶的砖石,于隐蔽的角落对着他的表哥竖起了食指:“嘘。”

谢慎行亲眼见着了须尾俱全的宁淮,顿时静了下来。

甫一听闻此讯,谢慎言坐立难安,周身溢出了狂躁的气息。

跟在他身边的哑太监步至门槛,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谢慎言平静了许多,亲手掐着汤碗,居高临下地站到了谢慎行面前,道:“我患了七年的痴哑之症,皇弟若是怜惜兄长,就将这汤药喝了罢。若是你不愿喝,那就只能母代子受过了,你总不想教贵妃娘娘受这般的苦楚吧。”

谢慎行余光瞥见宁淮正拼命地摇着头,便仰头道:“喝下这一碗毒药,你便会放过我与母妃吗?”

谢慎言不置可否:“你也可以试试不喝。”

一只搭着素净玉镯的雪腕骤然伸了过来,一举端走那碗毒药,谢慎行推落了药碗,褐色汤汁****地往四处流窜。

“真是母子情深!”谢慎言冷脸道,“既然如此,那就再端两碗来!你若是想喝,就叫你喝个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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