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见陆耀的声音, 她的情绪就开始波动, 比什么都管用。

阮希扔了画笔, 不太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绘画，急着收起来。

陆耀站在她身后, 已经站了好一会，一直没出声，他看着她画的专注、认真，是他鲜少见的样子, 整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他认识她时, 从没见过她画过, 也是后来才知道，她自小学画, 母亲就是她的启蒙老师, 一学就是好几年。

阮家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也是后来才知道, 可能也只是冰山一角，就已经让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是小小年纪的她。

“你很有天分。”

“你怎么知道？”

“老爷子说的，我见过你小时候的作品。”

阮希并不知道自己小时候的作品被老爷子收藏了起来, 她从小喜爱画画，母亲算是个业余画家, 从小对她细心栽培。

她记得以前家里的画很多, 都是母亲的作品, 父亲挑出最满意的一张，挂在他们的房间里，家里的墙壁上还有母亲的手绘，她也参与了其中。

“你看的懂吗？”

“以前不太懂。”

她轻笑，陆耀那样的粗人，竟然也开始学着欣赏，着实不太像他的风格。

“艺术本就是抽象的。”

“老爷子说你后来就没画过了。”

“看来他和你说的真多。”

“在你出国之后。”

她离开，陆耀经常上门拜访，也不是什么问题，但老爷子拉着他说自己以前的事情，就不太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你走之后，老爷子也很寂寞。”

“我应该谢谢你。”

她不清楚老爷子同他说了多少，也许可能把自己的底都掀翻了给他，实在想不明白老爷子同他说那么多的目的。

“你知道吗？阮家不需要画家，尤其是毫无成就的画家。”

她垂着眸子，眼里的情绪翻滚，她背对着陆耀，不想被人看见。

阮希把东西收拾好，陆耀依旧站在那儿，一幅要和她继续叙旧的样子，她没这个心情。

她拎着东西走，等走出一段距离之后，陆耀才跟了上去，他步子大，很快追上同她并肩。

她的自行车在外面，眼下时间已经不早，准备回民宿。

陆耀的意思似乎是要和她一起回去，她不得不解释：“你别跟着我，同宁枫他们一起回去。”

“你多虑了。”

“那最好。”

一路走来，偶尔碰到几个游客，她的自行车停在门口，特意用锁锁在大树上，谁也偷不走。

陆耀站在树下见她骑在一辆破旧的自行车上，车后轮歪着，在路上颠簸的几乎要掉下来，他站在原地看了会，直到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里。

他上了车，调转车头开出去，在道路上缓慢的开着，他故意降下车窗，也开了车载音响，灌了满车的风。

他开的慢，看着前面阮希的自行车，在路上歪歪扭扭的骑着，毫无章法可言，他按了按喇叭，自行车骑到路边上，汽车从她身边驶过，后视镜里是她面无表情的脸，发被风吹得有点凌乱。

陆耀一边开着车，一边看着后视镜越来越小的人影，同样的场景，只是时间不同，心境也不同，他的手撑在下巴上，想起他们分手的那天，他也是这样漫无目的的开着车，看着后视镜的她，她红着眼的模样在镜子里越来越小，最后再也看不见。

他停了车，下来站在马路边上，一连抽了几根烟，心头的伤痛依旧挥之不去，他站在原地等待，等了许久依旧不见她的身影，他上车调转车头，回去找她，马路边上早没了她的身影。

陆耀忽然停了车，车身横在马路中间，他垂着手盯着后视镜看，渐渐地有了某人的身影，在一点点的变大，越来越清晰，清晰到看见脸上的表情。

他侧头，阮希车子骑到车旁，她也停了下来，扭头透过车窗怒瞪着他。

“你车别横在路中间，我怎么过去。”

小路狭窄，陆耀的车停在中间，阮希压根过不去，只剩下窄窄的一点路。

他的车依旧没动，她敲了敲车门，两人隔着车门对视着，陆耀换了个姿势，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搭在车门上，按停了正在播放的老情歌。

他眯着眼看她，阮希不明白他在搞什么，也不等他移车，下来推着自行车艰难的过去，她屁股擦到车身，擦的自己一身灰。

本来一辆大半新的车，如今变的满是灰尘，她拍拍身上的灰尘，坐在自行车上蹬着脚踏继续往前。

陆耀坐在车里见她身影再次越来越远，接着开车。

小路窄的厉害，陆耀非要和她的自行车并肩在小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