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院里的花圃里已经钻出了嫩绿。架子上的葡萄藤也冒出了一点儿新芽。
这才过了元夕不久,风还带着瘆人的寒意,顺着衣缝往人的皮肉里钻。
裴鹤之上朝之前,照例由小表弟亲自打理着官服,外面罩了一件狐皮大氅,脖领处系的严严实实,不叫一点儿风透进来。
裴鹤之正了正官帽,然后低声对夫人说:"我走了,你别出来了。"
"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一盒苏梅饼。"小表弟一想到那梅子的酸甜就忍不住流口水。
"好。"裴鹤之揪了揪小表弟的耳垂,笑着答应。
一打开房门,饶是裴鹤之如此全副武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外面的晨雾还未散去,天色还是蒙蒙黑。福子打着灯笼走在前面,为他照着脚下的路。
"福子,听说你已准备去枣花家提亲了?"裴鹤之一边走,一边笑着问。昨晚上他才从小表弟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
福子一听,脚下差点绊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然后才点了下头。
他还没准备好,只等着万事俱备,才敢向老爷禀告。至于夫人那里是怎么知道的……小枣花那个藏不住话的,咳……
"很好,一年之计在于春,到时候爷替你选个好日子。"
"多谢老爷!"福子高兴地扭头冲着老爷笑。
"哎,看路!"
"哎哟!"话刚说完,福子就摔了个大跤,只是手里的灯笼还稳稳地举着,倒真是厉害!
裴鹤之坐着轿子摇摇晃晃地来到宫门外,正巧碰到了张大全的轿子。张大全一瞧见他,立刻喊停,从轿子上跑了下来,来到裴鹤之轿子旁边。
裴鹤之撩起帘子,笑道:"见到我这么高兴?还是昨晚又被你夫人'管教'了?"
张大全却不似平日一般玩笑,脸色奇怪,盯着裴鹤之欲言又止,然后开口:"你给我腾点位子。"说完,钻进了裴鹤之道轿子里。
"你犯什么病了?放着空轿不坐,跟我挤什么?"裴鹤之哭笑不得。
张大全摇了摇头,咬牙低声道:"程将军出事了。"
裴鹤之一听,立刻安静了下来,紧紧盯着张大全。
张大全又靠近他一分,几乎要贴在他的耳边。"昨夜兵部接到急报,渝丹趁着元夕夜,突然夜袭。程将军带兵杀敌,却没想到那渝丹不知从哪里聚集了大批兵力,伙同着城内细作,伤了程将军!"
裴鹤之双手紧握,神色凝滞。
"幸好他身边有个叫牛犇的副官,背着他以一挡十,借着城内的工事,且战且退进了内城,才不至于城池失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