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漓微微错愕,遂回过神来,赶紧重新跪下。
“谢陛下!”江漓磕头领旨,并恭恭敬敬道,“末将定必肝脑涂地,确保陛下安全!”
拓跋焘点点头:“江漓,你对皇宫护卫,可有什么建议?”
江漓看看皇帝,又看了高阳王一眼,抱拳道:
“末将认为,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三道防卫。
皇宫日常所需采买,必须严加彻查,陛下一应饮食,再加数道检验。
宫门下锁的时辰,也要提前到酉时,日落之后,任何人进出宫门,都必须报备内廷与御林军。
且不管身份如何特殊,即便皇孙贵胄,都必须检查随身之物,确保无害,方可放行。”
“好,就这么办。”拓跋焘默默点头。
随即轻轻挥手:“摆驾回宫!”
在禁卫的重重保护下,坐着奢华御辇回皇宫休养。
拓跋一直在旁边,紧紧盯着那江漓,略为蹙眉。
但见那江漓处事谨小慎微,皇爷爷既然让他暂时担任。
他一时之间也顾不得江漓是否适合御林军统领之职。
顾倾城给拓跋余疗伤,拓跋余眼前又浮现起当初在路上,倾城为他疗伤的情景。
若一切都没变,她还是自己的娃娃亲,顺理成章的成亲,该有多好!
皇帝一行走后,顾倾城也给拓跋余治好伤,再耐人寻味的看他一眼。
丢下脸上神思不定的拓跋余,紧接着又回去给拓跋疗伤。
拓跋含笑看着她,这次,他倒也没怪她先帮拓跋余疗伤。
他也见到拓跋余方才重伤挺不住跌倒在雪地的样子,倾城帮他先疗伤也是理所应当。
而且他一直怀疑拓跋余便是幕后那个害死父王的鬼王,算是对不起皇叔。
而拓跋余看着顾倾城小心翼翼的帮拓跋疗伤缝补伤口,那份缱绻浓情,却是对自己没有的。
虽然她方才也紧张的帮自己疗伤,却只是一个医者应尽的职责。
眸眼倏然就闪过异样的冷光,想着顾倾城那番语重心长之话,再深深的看一眼那滩血水,眉间带着千山万水,落寞的离开那里。
整个人也仿佛更冷,更孤寂了。
飞鸿飞雁也赶紧过来帮忙包扎疗伤,还有很多将士们都受了伤呢。
冯熙与花木兰等人也受了伤,见顾倾城给拓跋疗伤,也就默默的退下去。
他们的伤,自有军医帮忙料理。
高阳王大将军此刻重伤在身,且心力交瘁,军中善后,还得冯熙这骠骑将军带人去处理了。
拓跋见顾倾城闷闷不乐,心神恍惚,以为她愧对老祖宗。
“倾城,你不用觉得愧对老祖宗。”拓跋看着给自己疗伤的倾城,安慰道:“那恶鬼既要寻死,你也没办法,就别想了。”
倾城还是沉默寡言,心事重重。
拓跋又以为她没得到拓跋渊的解药而犯愁。
“别担心,你的血肯定能解毒,不要被那恶鬼吓唬咱们。”拓跋又宽慰。
顾倾城勉强的笑笑。
这时候,御林军和精卫们逐渐撤离。
偌大的旷野,雪地战后的狼藉,更加令人触目惊心。
哪怕是杀手,哪怕是敌人,他们也有亲人,他们情何以堪?
看到此番血腥场面,顾倾城甚至想呕吐。
嘴巴蠕动几番,终是忍住。
战英等侍卫开心的对拓跋道:
“殿下,今日咱们总算是为故太子报仇,蛰伏了近二十年的九幽地府,终于是瓦解了。”
“殿下大仇得报,也该放下一桩心事了。”
“大仇得报?”拓跋自言自语。
看着雪地上那一片片狼藉的血污,那些血与雪相融,已变成了乌黑。
原本的皑皑白雪,散发着血腥污垢。
忽然间,方才大仇得报的一丝喜悦,竟荡然无存。
顿时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不过是骨肉相残罢了,即便是报了仇,又有何可喜的。
“咱们回一趟揽芳华吧。”顾倾城面无表情的对拓跋道。
她想去趟一揽芳华,见见老祖宗,跟老祖宗禀报拓跋渊之事。
拓跋默默点头。
出发前倾城把飞鸿飞雁叫来,悄悄吩咐她们去办些事。
飞鸿飞雁暗暗瞧了一眼拓跋,脸上有些忧戚,还是照郡主吩咐离开。
坐在马车上,累极的拓跋倒下来,枕在她的膝下,闭目养神。
顾倾城陷入沉思:
拓跋渊曾经被斩杀鬼见愁,而后练就一身用毒本领。
他的武功看上去深不可测,其实与拓跋不相伯仲,只是他的轻功太诡异了,整个人就像鬼神般能在空中飞行。
这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轻功,才令他出招每每占了先机,身边的人都拿他无可奈何。
他身上的武功是个谜,他的聪明睿智和城府机心,更是普通人望尘莫及。
竟能在皇帝眼皮子下建造九幽地府,蛰伏都城长达二十年。
本以为河涧王一死,老祖宗这血脉算是断绝了,没想到还留有个嫡亲玄孙。
这玄孙的身世,竟然这般的曲折离奇!
细细想来,几十年前,老祖宗以丹铁券救了拓跋渊,拓跋渊应该便是藏匿在城外的珈蓝寺。
也是他暗中鼓动沙弥造反,才至拓跋焘对佛门大开杀戒,因而封杀了大魏所有佛寺。
而闾青烟常去珈蓝寺祈福,认识了拓跋渊,与其相爱,便更加频繁的去珈蓝寺。
后来怀了他的骨肉后,却不幸被闾青萝骗进进皇宫,被困深宫。
他与皇帝的恩怨情仇,便更加的纠缠不清了。
带着残部,卷土重来。
却险些命丧皇帝刀下,魂断鬼见愁。
当年究竟是谁,把拓跋渊从鬼见愁救起来,是闾青烟,还是那个不过几岁的孩子?
当年那么小的他,若真是他救父,也太出人意外,也太可怕了吧?
如此说来,那嫡亲玄孙,是参与九幽地府一系列的计划行动了。
拓跋并没有冤枉他。
没想到,这玄孙的城府,与河涧王不相伯仲。
还真是嫡亲的父子啊!
自己与他,竟也是血脉相连,源自老祖宗。
逝者已矣,河涧王既已身死,一切的恩恩怨怨,就都随着他灰飞湮灭吧。
连同这玄孙的身世之谜,都随河涧王而掩埋吧。
她又何必,令大魏皇室,再起风云。
她方才答应河涧王,守住秘密,善待他,即便过去的这些,他都曾经参与。
如今九幽地府也瓦解了,只要日后他不作恶,安分守己,看在老祖宗的份上,她会包容他
拓跋半躺在顾倾城怀里,闭目养神,却见倾城也默然良久。
倏然睁开眼睛问道:
“方才那恶鬼,跟你说什么了?”
顾倾城一愣,将所有的思绪收回来,看着拓跋,半晌后,声音显得迷惘而空洞:
“他,说了句鬼见愁。”
她有些愧疚的看着拓跋,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对他不够坦诚。
没有将河涧王所有的话,坦诚相告。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