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焦急的战英早候在门口迎接他们,见到顾倾城到来,喜极而泣。
郡主来,殿下便有救,肯定能醒过来了!
“安平郡主,辛苦了!”战英含泪见礼。
“不辛苦。”
顾倾城向他点点头,刚要迈步,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努力想抓住什么。
身旁的李弈眼明手快,立即扶住了她。
见顾倾城一身疲惫,李弈担心的问:“倾城,你可需要歇歇?”
顾倾城无力的摇头,飞鸿飞雁虽然也累得想倒在地上。
却想过来搀扶着她进去见拓跋。
“你们先在外面,我一个人去瞧瞧。”顾倾城举手摇头。
他们只得让郡主自己进去。
李双儿也要跟着顾倾城进去,战英却拦住她。
“你敢拦本县主?”李双儿微怒低叱。
但那是高阳王的贴身护卫,他有权拦住任何人。
李双儿又不甘心的问:
“我也关心高阳王殿下,我也想进去瞧瞧。
我二姐能进去,我为何不能进去?”
“安平郡主是大将军的命,且她能救大将军,县主您懂医术,能救人么?”
战英并不把李双儿放在眼里。
李双儿闻言,如遭雷击。
是啊,高阳王为了顾倾城抗旨,不惜舍弃王爵与九死一生得来的军功。
就连高阳王的属下都知道,她是高阳王的命。
怪不得他们一个个对顾倾城,是那么尊重,简直就把她当女主人。
顾倾城一直以来,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痴情于高阳王的自己吧?
李双儿的喉间,一阵猩甜,气血翻涌。
她看着手上的红宝石戒指。
想到那日在紫宸宫,安陵缇娜拚退所有人,自手上摘下戒指,并打开戒指里面藏着的两颗药丸。
“双儿,这小药丸是情人泪,任何男人只要服下这丹药,他都会把面前的女人,看作他心爱的女人而不能自已。”
“真的?”她当时喜出望外。
“真的,大姐在陛下身上就试过了。”安陵缇娜悄悄笑道,“他当时就以为我是顾倾城呢。”
李双儿当时幻想着,也在高阳王身上用,让自己成为他的女人。
“那这颗大的药丸呢?”李双儿又问。
“这是女人心。”安陵缇娜又悄悄告诉她。
随即道:
“你若能在高阳王身上用这情人泪,等他误将你以为是顾倾城后,再悄悄给他服下这女人心,他就会牢牢记住你,将顾倾城忘得一干二净!”
她还知道缇娜姐姐那晚才给陛下服下情人泪和女人心,陛下才会对缇娜姐姐那么的好。
安陵缇娜当时把戒指戴在李双儿手上,谆谆教导:
“双儿妹妹,你要记住,谁是自己真正的敌人,谁是自己的盟友。
任何时候,只要盟友在,即便自己输了,还有人给你报仇。”
“双儿明白!”李双儿视若珍宝的时刻戴着那戒指。
她知道,只要她在高阳王身边,总会有机会用得着里面的东西。
李双儿呆呆站着,心里呐喊着:
“她竟然是他的命?高阳王的命?而且众所周知?”
她的唇瓣,露出似哭似笑的弧度来。
“顿丘县主?”
顿丘王的副将百里尘来接她去见顿丘王。
见李双儿脸上的笑容几乎抽搐,神情非常怪异,扶着她的肩膀,略为担心的低声喊了句。
这一声让李双儿回过神来。
她扯了下嘴角,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来,最终徒劳无功。
李双儿摸摸手上戒指,悄然退下。
顾倾城一进去,就看到躺在床上的拓跋,身上肩膀和手臂都缠着布帛,布帛上还隐约沁出血红来。
手上竟然紧握着同心镜。
脸上胡子拉渣。
唇色泛白,肌肤失去了血色,看上去格外的白。
白得刺眼。
他这样高大的男人,肌肉精壮,可这么软软躺着,好似抽干了力气。
也许是错觉?
顾倾城觉得他被抽干力气,整个人看起来也瘦了。
她胸口一阵发堵,喉咙也发哽,有潮水迅速涌上眼眸。
据战英禀报,拓跋这几日也有清醒的时候,但都只是一会儿。
然后又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最后昏迷过去。
其中有醒过就好。
她坐到他的旁边,抚摸着他憔悴的脸,眼泪忍不住就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轻轻喊了声:“拓跋?”
没有回答。
他的眼帘轻阖,动也没动一下。
顾倾城摸摸他的手,摸摸他手腕上她给他编织的同心结手链。
轻轻拿开紧握在拓跋手上的同心镜,拓跋下意识的紧紧拉住。
最后才被顾倾城拿走同心镜。
“夫君?”
她在他耳畔低低的温柔的唤了句。
他眉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他此刻温顺而纯良,没有了戾气,真像那个白无瑕。
只可惜那白无瑕孤冷出尘,温润如玉,脸上干干净净,而他脸上却是邋遢的胡子拉渣。
顾倾城拿开他手上的同心镜,已经没时间再伤心落泪,赶紧冷静的处理他的伤口。
一路风尘仆仆,路上没有梳洗。
顾倾城先洗干净手,而后检查拓跋的伤。
见他的颈背,被油泼下来,沿着脖子淋下去,烫伤了一大片,此刻红肿发炎溃烂。
加上肩膀和脊背各中了一箭,手臂划开一道大口子。
一边看,她的胸腔就像揪着痛,泪水又簌簌滚落。
他保证过不受伤的,如今竟又伤痕累累!
再为他把脉。
好在之前已百里加急,先行吩咐人给他们敷了獾油烫伤膏。
她割破手腕,先捏开他的嘴,将血灌进他的嘴里。
又拿瓷瓶接了一瓷瓶血液。
再让手腕上的血流在一坛獾油里,包扎好自己的手腕。
将血与獾油搅拌均匀了,赶紧给他涂抹在伤口上。
包扎好自己手腕上的伤口,才让军医等人进来。
开了大青叶、蒲公英、紫花地丁、甘草等药,命人迅速煎好,每份煮多些,以备其他伤病所需。
再让人摘来适量杨柳嫩叶,研磨成汁水,与汤药一起给拓跋灌下。
给拓跋吃了麻沸丸,顾倾城又给他缝合了手臂上的伤口,在他的伤口上涂抹上自己的血。
一屋子忙碌的人散去,只剩下顾倾城与拓跋。
顾倾城俯身,轻轻在他唇上吻了下:
“夫君,要乖乖听话,快点好起来啊。”
放了那么多血,处理完拓跋的伤,她已经非常虚弱。
努力闭了闭眼睛,让那股子晕眩过去。
顾倾城问战英都有哪些伤重的,赶紧带她去瞧瞧。
“这行宫就住着几位重伤的将军,车骑将军冯熙和九王爷,也都烫伤,情况危殆。”战英不无忧患道。
“快!带我去!”顾倾城道。
并让战英把方才那坛獾油带上。
当然,她随身带着那瓷瓶的血。
战英马上带顾倾城过去,飞鸿飞雁和凌云李弈他们,见郡主没休息,他们也不敢休息,自然寸步不离的跟着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