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确实是不思饮食,可是父皇和御医们也不笨,大雁不思饮食,他们就给大雁强行灌水灌食物。
我悄悄去看了,没了一只,余下两只,也是精神萎靡,只吊着残命。”
“灵儿,想想,我们其实也挺缺德的,人家大雁离群失偶,已经够惨了,我们还给它们喂相思丸。”
顾倾城心里愧疚。
稍顿,又摇头道:
“即便是外力把食物喂进它们胃里,它们没有求生意志,也是命不久矣。”
“倾城,你也别内疚了,谁让父皇连你都觊觎!
后宫佳丽那么多,我数都数不过来,他还要你做他的女人!”
拓跋灵脸色变得冷厉起来。
顾倾城看到拓跋灵脸上的神色,不由得一颤。
她忽然之间,对方才的拓跋灵觉得有些陌生。
拓跋灵方才的冷厉一闪而过,再笑嘻嘻道:
“既然你与父皇定下这天意赌约,所谓兵不厌诈,愿赌服输。
即便是耍些手段,那也是赌局中常有的事嘛!”
“好吧,就算是兵不厌诈吧。”顾倾城点头笑道。
拓跋灵又恢复了直爽天真,咯咯咯的笑道:
“倾城,要是父皇知道,是我在搞破坏,会不会打我屁股呢?”
“打屁股事小,把我们禁足起来就麻烦了!”顾倾城也冲着她笑道。
方才的担心也释然。
灵儿终究是受了很大的挫折!
两人开怀大笑,笑声若银铃。
“你们说什么呢,那么开心?”
空中一把声音飘下来。
顾倾城与拓跋灵陡闻声音,猛然抬眸。
竟瞧见她们的头上,不知何时,拓跋余正斜躺在合欢树上,静静的听她们说话。
“呀!……”拓跋灵像见鬼般尖叫得跳起来。
拓跋余这才飘然落下,姿势优雅。
“不好意思,吓着两位美人了?”拓跋余噙笑。
拓跋灵拍拍胸口:
“皇兄,你……怎么像鬼一样,悄无声息,就躺在树上了?!”
拓跋余失笑:
“我本来就躺在树上纳凉,是你们说悄悄话太入神,才没留意头上还躺了个活生生的人。”
顾倾城也苦涩的笑,仰头去瞧瞧树荫,确实是她们大意,竟没留意树上躺着个人。
如此说来,她和灵儿的话,都被拓跋余听了去?
所幸,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
拓跋余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俩:
“方才我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好像听灵儿说,会被父皇打屁股?”
拓跋灵呵呵呵的笑:
“我和倾城就是闹着玩罢了,反正灵儿,是不敢在背后说皇兄的坏话!”
想想,又嘟嘴道:
“皇兄听的话,迷迷糊糊,可不能在父皇面前乱嚼舌根噢!”
“九皇妹,你皇兄,是那么卦的男人么?”
拓跋余说罢,又看着顾倾城。
“那个,南安王怎么会在这树上躺着?”顾倾城好奇的问。
拓跋余的脸色,陡然黯然。
重重的叹口气,展眸看看已经没用花儿的合欢花树。
又回眸看着顾倾城,眉间千山万水:
“这合欢花林,对本王有特别的意义。
在这里发生的事情,我永生难忘。
所以,常常留恋在此。”
顾倾城自是知道拓跋余说起当日在合欢花下为他治病。
她尴尬的看着拓跋余与拓跋灵,干笑道:
“呵呵呵……如今合欢花已经没有了,没想到南安王对合欢花,还是念念不忘。”
“有些人,有些事,即便是千万年,也不会忘记。”
拓跋余一往情深的看着顾倾城。
顾倾城听拓跋余如此说,心里一颤,莫非他真的记得前尘往事?
“灵儿,那个……你和你皇兄聚聚吧。”顾倾城赶紧找借口溜,“我便去见陛下,帮你把方才那事办了。”
拓跋灵见皇兄对顾倾城如此深情,不由得也替他难过。
但也知道安慰没用。
眼下,还是尽快释放母后紧要。
“罢了,皇兄,您多保重,灵儿要和倾城回宫了。”
顾倾城找到借口,便赶紧与灵儿骑马溜走。
身后的拓跋余,脸上再没有一丝阳光。
回到皇宫,顾倾城与拓跋灵立刻去找陛下。
拓跋灵躲在御房外面,顾倾城进去说明来意。
“……什么?”
拓跋焘蹙眉看着顾倾城,看着英姿飒爽的倾城,有些不敢相信。
“皇后失德,在老祖宗寿宴,就是皇后误导灵儿嫁祸你。
朕还想着如何废了那无德之人,你倒好,还想放虎归山,求朕将她释放?”
顾倾城迟疑了一瞬。
她也知道放虎归山的祸害,可是拓跋灵没有母亲,也着实可怜。
她已经令拓跋虎儿失去母亲了。
“大山大叔,灵儿遭遇那样的变故,心里头很是难过。
她的母后若有任何不测,对她就更加打击。”
顾倾城以斟酌的口吻,与皇帝软磨。
“明日是中秋团圆节,陛下还是放皇后娘娘出来,与灵儿母女团聚吧。”
拓跋焘着实考虑了半天,看到顾倾城不顾自己的恩怨,一心只为了灵儿着想,也不由得感动。
“好吧,既然丫头以德报怨,就暂时放她出来,以观后效。
但愿皇后能改过自新,她若再敢对你耍什么阴谋诡计,再敢兴风作浪,朕一定不会再原谅她!”
“谢陛下。”
顾倾城躬身多谢。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嘴角噙着慈祥的笑:
“你这孩子,总是与人为善!”
“陛下,我只想让灵儿真正快乐起来。”
顾倾城欢快的笑起来。
想起方才在合欢林,灵儿心里那根刺,一时半会,还是很难剔除啊。
拓跋焘赞赏的看看顾倾城,似乎又想到些什么。
“朕捉回来的那些大雁,已少了一只。
丫头你可是很开心?”
拓跋焘意味深长的问。
顾倾城有些尴尬的笑:
“大雁失偶难活,意料之中,虽没了一只,不是,还有两只么?”
“是,虽然还有两只,可都是不思饮食。看起来,也命不久矣。
看来,朕很快就会输给丫头喽!”
拓跋焘长叹一口气。
顾倾城嘻嘻笑道:
“大叔若真输了,会愿赌服输么?”
拓跋焘看着顾倾城,眼神缱绻情浓,这个丫头,带给他的震撼,真是越来越多了。
若当初他是爱慕她的美色,现今他对这个丫头,可就充满了各种感情了。
“丫头放心,朕堂堂天子,你那晚救了朕,都不向朕索取回报,趁机要朕不得强迫于你。
朕又如何不信守诺言,愿赌服输呢!”
拓跋焘倒也豪爽。
“大叔知道,丫头并非是施恩望报之辈。”
顾倾城带着慧黠道。
“若朕当真输了,一切便是天意。
大叔与丫头,便只有忘年之交,父女之情。
绝不强逼丫头,让丫头做不愿意之事。”
拓跋焘再豪迈的对她保证。
“陛下光明磊落,是个正人君子,丫头果然没看错大山大叔!”
顾倾城再深深一幅,而后欢喜的告辞离去。
看着步履轻盈而去的倾城,拓跋焘不禁有些失落。
仿佛把他的快乐都带走了。
拓跋灵在外面听到她要的结果,自是欢天喜地的赶往翊坤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