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你的舌头……你竟然没受伤?”
确认他完好无损,她捂着嘴巴喜极而泣。
顾卿看着她默默点点头,以示感谢。
柳如霜骇然的看着丰神俊朗,完好无损,还能开口讲话的顾卿,身子歪倒在地上。
柳如霜着实被顾卿吓倒了,睁着双恐惧的眼睛看着顾卿,全身颤栗。
良久,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般,呐呐的叫了声:
“卿儿……你”
顾卿斜睨着柳如霜,微微甩袖冷哼,板着一张脸。
柳如霜看着鄙夷自己的顾卿,遂又看看大殿上皇帝与顾倾城他们毫不惊讶的表情。
若此时,她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真的是白活了。
看着顾倾城似笑非笑,一脸嘲讽的表情,她就知道,一切,是顾倾城设局,逼自己说出顾卿的身世。
她终究是斗不过顾倾城,又着了她的道。
一步步中了她的圈套,竟不打自招,把卿儿的秘密一五一十说出来。
还赌咒发誓的生怕别人不相信!
她整个人,还真的人如其名,柳如霜弱柳般歪倒,如霜打一般,蔫了下来。
她眸光聚敛,从牙缝里对顾卿低叱:
“原来,我真养了个好儿子,竟然是你与他们合谋诈我!”
顾卿冷厉的怒斥:“儿子?像你这般歹毒之人,配有儿子给你送终么?!”
皇帝瞪着柳如霜怒斥一声:“你这毒妇,你此刻该庆幸,不用诛灭九族!”
顾仲年想伸手去抚摸顾卿,手递在半空,终究是万念俱灰的放下手,泪水涌出眼眶。
顾卿看着身戴枷锁,死气沉沉的顾仲年。
他知道当年顾仲年害死了倾城的外公一家,这死罪肯定是难免了。
毕竟多年来顾仲年对他的疼爱不假,临别,他就给他磕个头吧。
“父亲,您虽非卿生父,但这些年您对卿的爱护,卿是感受得到的。”
顾卿向顾仲年磕头行了一礼。
“离别之前,请受卿儿一拜。这,也许是卿儿最后一次,向您磕头了。”
顾仲年想到自己必死无疑,却连个延续香火的儿子都没有,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竟伤心得哭起来。
“卿儿,你母亲盼了你那么多年,你快随骠骑将军他们回去吧。”冯左昭仪向顾卿道。
“是,姨母。”
顾卿此时称冯左昭仪为姨母而非冯左昭仪娘娘,便是承认了他们甥母的身份。
顾倾城走向顾卿,拉着顾卿的手,依依不舍。
“大哥,不管任何时候,大哥是什么身份,大哥一辈子都是倾城的大哥。”
顾卿看看冯左昭仪,再恋恋不舍的看着顾倾城。
唇间有抹苦涩的笑:
“当然,我永远是倾城的大哥。”
顾卿的身世真相大白后,拓跋对拓跋焘道:
“皇爷爷,乙浑当初交代,是他伙同顾仲年与柳如霜,害死倾城的母亲王碧君,以及她外公王孝廉一家。
顾仲年和柳如霜,两人在天牢,已经伏法认罪!”
拓跋焘点点头:
“好,王孝廉当初资助大魏有功,朕断不能让我大魏有功之臣枉死!”
拓跋焘再看着柳如霜与顾仲年,不怒而威。
“顾仲年,你恩将仇报,毒害有恩于你的老丈人和妻子满门。
柳氏更加是恶贯满盈,罄竹难!
你们逍遥法外那么多年,不知悔改,还继续变本加厉。
简直是天怒人怨!如今天网昭昭,就判你们斩立决!”
顾仲年与柳如霜早已在天牢招供,也不敢再喊冤。
柳人霜自己已有多笔血债,再多添上几笔,也只是自己一命相抵罢了。
倒是顾仲年,虽不敢喊冤,却哪里甘心身首异处。
这时候闾左昭仪容色戚戚,泪盈于睫,哀哀的对陛下道:
“感谢陛下,能还本宫的好妹妹碧君一个公允,让死者安息,生者安心。”
她想起与王碧君的姐妹情谊,不禁又啜泣道:
“本宫每每念及与碧君妹妹当初的姐妹深情,午夜梦回,都不能自已。
只可惜本宫那么好的妹妹,竟被人谋害,那么早就离本宫而去了。”
“死者已逝,爱妃就不要再伤感了。”
拓跋焘见闾左昭仪梨花带雨,竟不禁怜惜,安慰道。
顾倾城看着闾左昭仪,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闾左昭仪擦干净泪水,收起悲戚,又凌厉的看着顾仲年和柳如霜。
冷厉道:
“顾仲年,柳如霜,你们双手沾满鲜血,陛下判你们斩立决,倒也算血债血偿。
你们可千万不要妄图侥幸,以为能逃脱法网。
想一想家中的几个女儿,还有你们几族人的性命,好好伏法认诛,别再连累无辜!”
闾左昭仪此番说话,看似义正辞严,实则是威胁柳如霜和顾仲年。
警告他们为了几个女儿和她们的家人,不能说半句有损她和她闾家的说话。
柳如霜当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软软道:
“事到如今,罪妇自知必死无疑。为了自己的亲人,罪妇也不敢再喊冤。”
“哼,算你识趣!”
闾左昭仪向柳如霜冷哼一声。
又再冷冷的看着死不甘心的顾仲年。
顾倾城心道闾左昭仪若真的对她母亲有姐妹之情,当初便不会要她回来退亲了。
她还在陛下面前假惺惺装好人。
莫非她良心发现?
又或许惧怕自己手上那些信件,才在自己面前表露对母亲的怀念之情?
可是柳如霜顾仲年早已供认不讳。
闾左昭仪又何必搬出他们的几个女儿和家人,来威胁他们伏诛?
这时候,顾仲年看看闾左昭仪冷厉的眸眼,那冷厉的眸光,没有半分情谊。
顾仲年却抱着一丝侥幸,跪在顾倾城面前,可怜兮兮的哭道:
“倾城女儿啊,是为父当年糊涂,受乙浑逼迫,还有柳氏那毒妇蛊惑,害死了你娘亲和你外公他们,父亲知道错了。
请你看在咱们父女的份上,让陛下饶恕父亲一条贱命啊!”
顾倾城的胸腔,早就冰冷。
“顾仲年,我还真的瞧不起你!自己狼心狗肺,却还怪别人对你蛊惑!
你一句受人蛊惑,就可以害死那么多无辜性命!你一句知错了,就能让我娘重生么?!”
顾仲年也顾不得要不要脸皮了。
在自己脸上扇了两个耳光,依然厚颜无耻道:
“女儿责备得对,父亲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畜生。
可父亲再卑鄙无耻,也是你的父亲,女儿总不能见死不救啊!”
顾倾城恨极了父亲,也鄙视这个男人到了极点。
他若敢作敢当的认罪,兴许她还想着为他求个免死,终身监禁。
但这个男人,卑鄙无耻得,简直就让人想吐口水!
她厌恶的转开脸。
顾仲年见顾倾城不想看见他,又爬向她的面前,苦苦哀求。
“女儿啊,父亲就算十恶不赦,还是你的父亲。没有父亲,何来你呀。你不能对父亲那么狠心啊……”
是的,这个神憎鬼厌的可怜虫,终究是自己的父亲。
见他终于落入法网,既为母亲欣慰之时,又不免有一丝恻隐。
“陛下。”
顾倾城终于向皇帝跪下来,为顾仲年求情。
“顾仲年虽然罪孽深重,可是他毕竟是……倾城的父亲。
可否请陛下饶他性命,让他余生,在狱中忏悔赎罪?”
顾仲年那软骨头的模样,早让拓跋焘和拓跋看得恶心。
拓跋焘没好气的看看顾倾城,又对着顾仲年凛然道:
“虽然安平郡主求情,但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朕连自己的皇子,都不姑息,岂会放纵罪孽深重之人!
谁也不准求情,斩立决!”
皇帝圣旨一下,众人只能退出御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