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边的那株红杏,在外面只看到一角,进庭院才看到红杏的妖冶艳。
树下,虽有昨晚大雨摧残的落红,却还是那么美不胜收。
经过雨花石铺砌的小径,安陵缇娜往屋子里走去。
屋里有个高大熟悉的身影,安陵缇娜迟疑了一瞬,还是走进去。
“鬼王,你怎么找来了?”
安陵缇娜不冷不热的问。
那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个脸带着鬼面具的男人。
“该来的时候,便来。难道缇娜,不欢迎本王?”
鬼面具下的声音显得空洞诡异。
安陵缇娜依然不冷不热。
“你我之间只是一场交易,交易结束了,我们也终结了。”
鬼王一阵阴测测诡异的冷笑。
“怎么,我的虢国夫人,想过河拆桥么?”
安陵缇娜嘴角微笑,却不置可否的看着他。
那高大壮实,戴着鬼面具的男人,轻飘飘的漂移到她的面前。
安陵缇娜看着他飘忽而至的身影,也暗暗吃惊:这人到底是人是鬼?
鬼王伸手捏起安陵缇娜的下巴,笑得有些诡异阴森。
“一回到平城,就把本王忘得干干净净了?”
“我们的交易,早就终结,鬼王又何必纠缠不清。”
安陵缇娜下巴吃痛,不耐烦道。
“虢国夫人言下之意,是不需要本王了?”
鬼王倨傲的冷哼,放开安陵缇娜,掖掖袖,一旋身,飘回堂内,正襟危坐在厅堂的紫檀大椅上。
他虽然带着鬼面具,看不清他的庐山真面目。
那人的骨子里,却透着贵胄的气息。
鬼王沉声道:
“当初你在齐鲁,本王专门去拯救你。
如今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却也不见得,已经心想事成啊!”
“是,缇娜回来了,看似自由,风光无限,却终究是新寡之人,身如飘絮,身不由己。”
安陵缇娜叹口气,也颓然的坐下堂下的椅子。
“你当初不是口口声声,恨极了拓跋皇族所有人么?”鬼王又问。
“是又如何?缇娜名为郡主,看似风光,却被皇帝当礼物送给了人,是拓跋焘葬送了我一生幸福。
可是即便缇娜再有滔天怨恨,我一个弱女子,还怎能与皇权争斗?”
安陵缇娜脸上既悲愤又颓然。
“拓跋焘毁了你一生的幸福,你回来不思报仇,却想着儿女情长。
那些都是没良心的男人,你别痴心错付!”
鬼王诡异的语气裹挟着冷冽。
“报仇?你以为本郡主不想么?”
安陵缇娜潸然落泪,近日的委屈失意一股脑的涌上心头。
随即,又咬牙切齿道:
“这些年我笑脸迎人,为博取那糟老头子的欢心,委曲求全,在夹缝里求生。
好不容易逃离狼窟,回来却是霜寡之身,谁还会将我放在心上?!
这一切,都是拜拓跋焘所赐!”
她的粉拳,捶打在椅子扶手上。
“既明确自己的目的是要复仇,就不要想什么儿女情!”鬼王再训诫道。
“我知道要报仇,必须壮大自己。可我一个弱女子,谈何容易?!”
她脸上梨花带雨,美艳不可方物,看得铮铮铁汉,也变成绕指柔。
“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南安王,在你回来后变得反复无常,甚至转移了目标。
而那个天之骄子拓跋,还是对你不屑一顾。
你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倚仗之人,别说报仇,连下辈子的依靠,都是镜花水月!”
安陵缇娜倒吸一口冷气,擦擦眼泪。
震惊的看着鬼王。
“你竟把我的私事,摸得那么透彻?你到底想怎样?”
“当初本王去拯救你,如今本王,当然也是来助你完成心愿。”
鬼王正襟危坐,俨然是高高在上的神。
“你说,你还不需要本王?”
“……你能助我完成心愿?”
安陵缇娜又惊又喜,眼眸里散发着嗜血的光。
“本王当初能助你脱离苦海,如今当然也能助你达成心愿。”鬼王再傲然道。
安陵缇娜看着鬼王,之前冷漠的脸,变得妩媚起来。
她下巴微扬,同时,眼眸露出怨毒的寒芒。
“本郡主要拓跋焘死,要拓跋跪倒在本郡主石榴裙下。
本郡主还要母仪天下,做大魏乃至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你能办得到么?”
“哈哈哈……”鬼王诡异狂笑,“缇娜,你还真是抱负不凡!”
安陵缇娜依然斜睨着鬼王,只嗤笑一声,带着挑衅。
鬼王又反问:“缇娜,杀人容易,但要得到男人心,要拓跋做你群下之臣,你自问,有这个魅力么?”
“只要杀了顾倾城,没有她存在,拓跋和拓跋余都任我所欲。”
安陵缇娜说这话后,开始充满自信。
“顾倾城?就是为老祖宗筹办寿诞,又妙手回春,救了老祖宗,并释奴救民的安平郡主?”
鬼王的语气,忽而变得柔和。
安陵缇娜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
“就是她,缇娜初回平城,拓跋余尚对我余情未了,本郡主,原本还有机会成为南安王妃。
后来不知打哪冒出个顾倾城,竟然还是拓跋余的娃娃亲,一切,就都变了!
不但拓跋为她着迷,对本郡主更加的不屑一顾。
就连曾经与我有竹马之情的拓跋余,都将本郡主拒之门外。
所以,只要顾倾城一死,所有的障碍,便都铲除了!”
鬼王长臂一扬,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将安陵缇娜勾到面前。
安陵缇娜感觉到鬼王散发出来的凛冽寒气。
不禁倒吸口冷气。
“她不是你的结拜妹妹么?”鬼王掐着安陵缇娜的脖子,声音不带一丝人情味,“你怎么舍得对她下手?!”
安陵缇娜干咳着:“怎么?连你这地狱之鬼,也……对那贱人怜香惜玉?”
安陵缇娜大力在鬼王手下挣扎出来。
当然,鬼王若真正用力,她又岂能在他手底下生存。
安陵缇娜喘着粗气:“怎么?难道连你,都觊觎顾倾城的美色,对她动心了?”
鬼王冷哼一声:“本王是敬她宅心仁厚,还颇有点医术,惺惺相惜罢了!”
“你们一个擅于用毒,一个起死回生,本该是天生的死敌。你怎会对她有恻隐之心?!”
安陵缇娜疑惑的瞪着鬼王。
“顾倾城确实是难得的奇女子,难怪那么多人对她怜香惜玉,痴心不改,甘愿为她赴汤蹈火!”
鬼王还是对顾倾城赞口不绝。
“顾倾城不除,拓跋拓跋余都对我不屑一顾,你如何帮我?!”
安陵缇娜喝道,本来妩媚的眼神变得凌厉。
“除了拓跋余拓跋,你眼中就没有其他人了?你难道看不见身边,还有人对你关心么?”
安陵缇娜以为鬼王说的身边对她关心之人,指的是鬼王他自己。
她不屑的冷笑,他们之间,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何谈关心之说!
鬼王浑身散着寒气。
稍顿,又问:“母仪天下,对你真的那么重要?”
“是!当初就是皇帝的一道旨意,将我赐婚远嫁,才毁了我的一生。
人为鱼肉,权力乃刀俎!
只要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我才可以做人上人,才能不被别人摆布!”
安陵缇娜的眼眸全是怨恨和贪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