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沉昔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出了空竹坊也没有说半句话。
见张沉昔快撞上牌坊的柱子,李甫琰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将他圈在怀中。
“啊?”不明所以的张沉昔抬头看向李甫琰,眨了眨盈满茫然的眼睛。
李甫琰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屈指弹了弹张沉昔的额头,“你撞不过柱子的。”
张沉昔“哦”了一声,耳尖红红的转过头去,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到了脸颊。
张沉昔定睛一看,是刚刚青年给李甫琰的天青瓷罐,便转移话题说:“是什么茶啊?”
李甫琰凑过去闻了闻,说“应该是雨前黄金坠,算是一种很稀缺的茶种了,每年的产量比湘杉雨雾还少,只是苦味很重,很多人都喝不惯。”
李甫琰的耳朵随着他的动作扫过张沉昔的嘴唇和鼻尖,留下痒痒的触感,张沉昔不由自主的向后仰去,却更深的窝进李甫琰的怀抱。
不得已,张沉昔开口唤道:“李阁主。”
李甫琰低头看了张沉昔一眼,慢慢松开抓住张沉昔肩膀的手,“怎么了?”
张沉昔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了咳,说:“我大概知道怎么查被下毒的到底是茶还是茶罐了。”
李甫琰双手环胸,“你说。”
张沉昔说:“你刚刚说了,黄金坠的珍贵程度不比湘杉雨雾,就算是陈茶,也没有用天青瓷罐装黄金坠,用油纸包湘杉雨雾的道理,再者说,一个用来赔礼的礼物,会随手用什么东西包起来,然后送出去吗?这样也未必太失礼了吧。”
李甫琰点头说:“所以说,只要找到送来的瓷罐,就能知道毒是下到哪的了,对吗?”
张沉昔笑眯眯的看着李甫琰,“聪明。”
东辰不想破坏两人之间的气氛,所以一直默默在暗处保护张沉昔,直到两人回到魏家,他才从暗处现身,跟在了张沉昔的身后。
三人找到樊阔,一提起赵兰君送来的湘杉雨雾,樊阔就拍了拍额头说:“没错,当时吴公子送来的时候的确是用瓷罐装着的,那瓷罐我还收着,我去给二位拿来。”
很快,樊阔就将瓷罐从百宝阁中拿了出来,将透着淡淡乳白色的大肚瓷罐轻轻放在张沉昔他们面前,樊阔说道:“这是上好的乳瓷,就算曲琅城也不多见呢。”
张沉昔拿起瓷罐轻轻嗅了嗅,说:“樊总管对瓷器也有研究?”
樊阔拜拜手,“先生言重了,研究算不上,只是平时爱摆弄这些玩意儿罢了。”
张沉昔问道,“魏老爷子把瓷罐买回来后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奇怪的事?”顿了顿樊阔拍了拍额头说道,“对了,是有件事蛮奇怪的。”
“老爷把青釉水波纹瓷罐买回来的那天是我收好的,釉色和花纹也算中上等,但是等老爷拿出来装湘杉雨雾的时候,虽然看起来没有多大的差别,但是瓷罐的手感和纹路突然低了好几个档次。”
张沉昔转向东辰:“东辰,把我们昨天买回来的瓷罐给樊总管看看。”
东辰点了点头,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青松苑离四季阁并不远,不过半刻钟,东辰便提着装着瓷罐的盒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张沉昔将盒子递给樊阔,说:“还劳烦樊总管替我们看看这两个瓷罐有什么不同。”
樊阔双手接过盒子,将两个瓷罐细细查看了一番,摸着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说:“奇哉怪也,这两个瓷罐的胎胚和釉料是一样的,但是品相却完全不同。”樊阔指着魏老爷子买回来的瓷罐说:“就像在烧制过程中提前被人取出来了一样。”
张沉昔与李甫琰对视了一眼,“看来我们得回烧品轩一趟了。”
这次,东辰没有隐在暗处,而是跟在张沉昔身后,一起朝烧品轩走去。
张沉昔说:“送来的云山雨雾应该没有问题,乳瓷罐里没有碎玉散。”
李甫琰接道,“所以,换掉魏老爷子水波纹瓷罐的那个人就是下碎玉散的人。”
张沉昔点头,“应该是没错了。”
两人又回到青杏坊,俊男的组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两人一进烧品轩,那天接待两人的伙计便迎了上来,“呦,二位公子来了。”
也许是因为上次李甫琰的大方,伙计又是倒茶又是拿画册,好不殷勤。
李甫琰摆摆手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伙计虽然贪财,但是还是插科打诨的说:“二位公子要是想预定瓷器,给小的说就好,别的不说,小的这腿脚还是勤快的。”
李甫琰用手摩擦着茶托边缘,没有说话。
张沉昔接过东辰手里拿着的瓷罐递给伙计,“这位小哥,你看看,这个是不是你们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