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午后,女生寝室内,楼上轰轰作响的空调落下的水滴到窗台外的绿植上,溅起一片水花。
宋缨半躺半靠在上铺的床上,一身粉蓝的短袖家居服,胸前和五分裤的两条裤腿上,各有一只憨态可掬的树袋熊。
下铺的曾柔盘腿坐在床上,正在噼里啪啦打着字,身上一件粉色纯棉的泡泡袖睡裙,长发高高扎起,在头顶上随意挽成了一只胖胖的丸子。
曾柔随手拆开一包山楂干,丢一颗到嘴里,然后伸手递给上铺的宋缨。
宋缨翻看着手上的杂志,几乎眼皮也没抬,就默契的接过来,然后也含了一颗到嘴里,却瞬间被酸得皱起了鼻子。
“小柔你听说了吗,郑教授家里出事儿了。”
“嗯,听说了。”曾柔点头。
两人不约而同一声叹息。
郑教授的儿子上高二了,前几天骑车经过滨江公园,碰到一群小学生在江边玩水,其中有个小男孩一不小心掉到了江里,郑教授的儿子脚踏车一丢就跳下去救人,结果小孩救上来了,郑教授的儿子却没上来,这时候正是雨季,水涨得厉害,派出所一连打捞了几天,都没捞到人。
谁成想,一个星期之后,当郑教授和爱人双双病倒进了医院时,儿子突然回来了,但不知为何,原本聪颖非凡的孩子除了自家父母,周围的老师同学谁也认不得了,原本成绩优异的数理化也是忘得干干净净。眼看就要高考的孩子,郑教授只好为他办了休学,请了家教,从头教起。
“总算人没事,已是万幸了。”曾柔道。郑教授是文学院公认的谦谦君子,在学生和同事中,人缘都极好,这样一个好人,老天爷也不忍心让他遭遇不幸的。
正想着,就见电脑右下角的一只白熊眺了起来,点开一看,是黎昭析。
曾柔扶额,她打赌,黎昭析找她准没好事。
这几个月来,自从黎昭析住进了她家,她家的电器就跟抽风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出状况。
先是冰箱淌水了,紧接着,热水器也罢工了,再后来,洗衣机变风箱了,一工作就轰轰雷鸣。
按说,这等小事,黎大才子你就打个电话给维修师傅上门就行了,可黎某人不这么认为,他总是很有耐心很有礼貌地打电话给曾柔,向曾柔汇报情况并请求房东履行义务,曾柔看在每月一千几百大元的房租面上,每次只能尽心尽力地陪着维修师傅提供上门三包。
当然,黎大帅哥挺拔俊逸的外形也是很治愈的,曾柔觉得有机会多偷窥一下帅哥,也可以聊以慰藉一下文科女多男少阴阳失调带来的空虚寡淡生活。
有一次,修热水器修得一脑门汗的维修师傅,对着曾柔语气不善道:“这热水器都这样了,还修个毛啊,你让你老公买个新的不就得了。”
曾柔大囧,望着书房里正悠悠闲闲练着书法的黎昭析恨得牙痒。
不过这回,黎昭析留言给曾柔却不是因为家电质量问题,他只是告诉曾柔,他这几天都在外地出差不在家中。
这人总算有点良心。
这两天天热得厉害,图书馆和自习室挤满了避暑的人群,像曾柔和宋缨这种懒癌晚期的,决计是占不到座位的,期末考临近,曾柔找不到地方备考,也动过家中书房的心思,但对着黎昭析就是开不了口。
既然黎昭析不在家,那她也不用讲客气了。
因为宋缨有事,所以曾柔自己一个人回的家。
原本空荡荡只有一排书柜的书房里,现在被黎昭析加了一个宽大的书案,正对着斐林山庄那副疏落大气的水墨工笔画,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最气派的是案头一排檀香木笔架,上面悬挂着长长短短的毛笔,光看笔杆的材质就有乌木、楠木、金丝竹等不知多少种。
曾柔把自己备考的书一本本拿出来,从小到大,曾柔的学习不见得多优异,但胜在考功一流,否则,也进不了汉大这样的名校。
也许是天太热,坐在书案后的曾柔觉得眼皮逐渐沉重,不一会儿居然睡沉了。
曾柔是被黎昭析拍醒的,朦胧着双眼,曾柔就看到黎昭析那张近在咫尺放大的俊脸。
在这种情况下,正常的女孩儿都会羞涩不已或者干脆手足无措,但曾柔不同,她抬起头眨眨眼,冲黎昭析甜甜一笑道:“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