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从始至终都明白，它们并不存在。

谁会在乎一棵草、一块石子、一段文字、一纸故事的死活？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清楚地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华旃檀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双指一用力就要捏碎陆砦的喉咙。

李飞绝瞳孔一缩，飞身掠来。

就在这时，陆砦感觉到背后有一股劲力透体而入，打在他的穴位上。

霎时身上再无禁锢——华旃檀给他解了穴，他可以说话了。

可陆砦不知道能说什么。

没人知道这一战男女主注定同归于尽，更没人知道，这是他在一开始就想好的计划。

只要男女主同归于尽，笔就能回到他手上，恢复自由。

本来他被点了穴，可以理直气壮地旁观他们自相残杀。可华旃檀偏偏解了他的穴，在这一刻把选择权交回到他手上。

陆砦心乱如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华旃檀不明白陆砦为什么解除限制后依然不说话，只好提着陆砦闪避李飞绝的攻击。有了陆砦，她不得不分心去保护他，渐渐的，她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

华旃檀一退再退，终于被激起杀心，将陆砦丢到一边，不再留手。两人每一次交手必起血光，月色下的甲板上染满了妖异的红光。

比红衣更艳，比夜风更冷。

陆砦咬紧牙关，闭上眼，不去看任何人。

等到他们俩都死了，他就能拿着笔回到现实世界。

实在不行也可以改写小说，让他们再活过来——他们都只是小说中的角色，本来就没有真正的死亡。所谓的活着只是文字编织的幻象，从来不曾真正存在过。

然而鼻尖的血气越惨烈，心底的异样滋味就越旺盛，从四面八方撕扯着他的神经。

如果李飞绝不是一个小说角色，如果他们不是在这种非死即生的境地里相遇，如果……

陆砦突然明白了心里的那种感觉是什么。

他在害怕。他不想李飞绝死。

……

他想，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自寻死路。

“……住手吧。”

沉浸在杀戮中的两人不约而同顿了一下。

李飞绝转头看去，发现陆砦不知何时坐了起来——他的小腿受了箭伤，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平静地看着他们。

陆砦的样貌和气质都很普通，就像一个庸庸碌碌的平民百姓，但在满船尸首的此地此时，身上忽然蜕变出一种不同寻常的静寂。像飞蛾忽然飞起，决绝扑火，以生命燃起火光。

李飞绝手指曲缩了一下，感觉什么东西失去控制，瞬间的慌乱过后，他下意识就想过去抓回那个人，却被华旃檀拦住了去路。

在开口说出第一句话时，陆砦福至心灵地想通了许多事。

他知道了琳琅阁是什么，知道了为什么所有人都相信李飞绝是琳琅阁主，季诗情为什么畏惧李飞绝于华旃檀的联手，又为什么会突然设下杀局截杀华旃檀——

一瞬间无数设定条条贯穿连起，前所未有的轻易明朗：“武林盟背后有一个隐藏极深的势力在主导，它的目标是整个武林，那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

华旃檀不由转了过来：“那个势力是什么？”

“风华双氏。”陆砦顿了顿，又道：“它的真正实力远超重云城与众生亭之上，世人所知的只是冰山一角。你们自相残杀，不过是让它渔翁得利。”

他说完这句话就停了下来。华旃檀不是傻瓜，不必他长篇累牍地去解释，自然能明白他在说什么。

当今武林势力分割，可以用一首诗来形容——

重云黯黯蔽天户，风华姣姣在江南。

琳琅一色连烟水，翩跹蝴蝶随风迷。

众生亭前飞天舞，红衣袍下藏白骨。

五岳七宗龙虎斗，四方寥寥入江湖。

又可以简单概括为：一城双氏三楼阁，四方五岳六七宗。

从诗中就能看出，重云城在江湖之中是怎样令人恐惧的存在。但实际上，真正凌驾武林之上的却是列于次席的风华双氏！

它的力量远超世人想象，浮出表面的只是冰山一角，无论是男主母亲的惨死，还是重云城被世人魔化恐惧，背后都有它的手笔。

这是小说后期男主复仇的最大伏笔。</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说字数为什么少了这么多！因为我缺了一大段啊啊啊你们怎么都没说</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