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在山洞小避,不比上回准备得妥当。
外头木柴尽湿,不能生火取暖,众人跟鹌鹑似的,缩在角落里避风,身子不停打颤;头发上的水滴落下来,被外头灌入的风一吹,凉到心扉。
难捱的一夜终于过去了,外头的雨也小了些许,但风还是有点大。好在还没赶山路,这些风,对他们来说没有多大影响。
这个时代的人,避雨工具有两样,一是纸伞,二是用油布;当然,轿子和辇车另外。
现在风大,用伞是不可取的,众人纷纷将斗笠戴在头上,又用油布跟被风一样披着,还能挡住不少风。
昨夜好不容易风干的长靴,又被地上的水洼浸湿,鞋里的靴袜也湿漉漉的,方游感觉腿上仿佛有千斤重。
曹骏出身一般百姓人家,有布鞋,但不是很舍得穿,平日里都是着草鞋,现在看来,雨天确实是穿草鞋更容易行走。
不知是不是许久没做农活,身子渐弱的原因,方游感觉呼吸有点困难,头也昏昏沉沉,时不时一阵疼,他明白自己大约是着凉发烧了。
易郎中看着方游走路有些东歪西扭,停下等方游跟上后,摸了摸方游额头,果然已经开始有些低烧。便从油布里的包裹,取出一粒深褐色的药丸,直接塞到方游嘴里。
方游口中出现一颗味道辛涩,带苦味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易郎中捏起下巴一抬,那粒东西便从喉管落入腹中,嘴里只留下阵阵苦涩。刚想向易郎中道谢,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就落在一个宽厚的肩膀上。
众人被易郎中的动作吸引回头,只见方游趴在易郎中背上,脸上有些病态的红,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赶紧过来嘘寒问暖,得到易郎中所言的不妨事后,才放心继续赶路。
方游在背上一颠一颠的,只觉得头晕脑阔疼,整个人很难受。不安分地扭了扭身子,没一会就睡着了。
待方游醒后,发现自己居然在床上,身上盖着厚被子,之前有些微湿的衣裳也被换成一套白色里衣。
不等方游脑子转过弯来,从门外走进一位莫约十三四岁的姑娘。
那姑娘着白色皮袄,毛茸茸的,像是狐狸皮制作的一般。
姑娘将手中的木盘放下,寻来了张小桌板放在床旁,把木盘上的几个碗端放在小桌上。
见方游醒了,顿时有些大喜,往外屋走去,“阿爹,那小公子醒了。”
随着那小姑娘的唤声,众人从外堂屋走进内房。
易郎中试了试方游额头的温度,将方游半扶起靠在立起的枕头上,“先吃饭,再用药。”
众人也松了口气,走到外堂,不打扰方游,只有魏斌耍大少爷脾气不肯离开,坐在床沿旁唧唧咕咕的。
原来,他们已经到骊山范围,这户人家是近几年才搬过来的猎户,家里有一个老爷子,和他的闺女和小子三人。
随着当年的那一把大火,骊山的树木和野兽均被烧光,只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这骊山的灌树又重新长了起来,野兽也从别的地方繁衍过来,这才使骊山动植物未绝迹,只是更加稀少罢了。
用完了清淡的饭菜,方游捏着鼻子,将汤药一口闷,苦得方游胃里直恶心。
许是药效的原因,方游喝完,随着魏斌自言自语中,又睡了过去。
骊山范围内,居住的人家并不多,只是分散住着一些猎户,日子过得也挺悠闲。
老猎户姓狄,自称老狄,众人也称他为狄叔。他儿子叫狄虎,听说他以前叫狄猊,只是因为十多岁就能独自打猎到一只大猫,便叫狄虎。魏斌还趁着众人不注意,和方游说,那狄猊怎么不叫狄猫,被那狄虎听到,直拉着魏斌要去比打猎。
狄叔的小女,名狄慧,取温柔贤惠聪颖之意。可惜事与愿违,那狄慧许是跟着狄叔和狄虎自由散漫惯了,人也大大咧咧,活脱脱的现代女汉子。
方游只是着凉,得了风寒,也不是什么重病,没几日病情已痊愈。
众人同狄叔打听吕山长的住所,毕竟这骊山实在太大,要一处一处寻,着实费功夫。
狄叔坐在檐下的小板凳上,用柴刀削竹箭,听闻方游的询问,手中的刀工也不慢,“吕冕?七十余高寿?”狄叔摇摇头,“老朽还未听过此处还有如此长寿之人,不知你们寻他何事?”
众人听闻有些沮丧,莫不是那吕山长,真的已驾鹤西归?
查明真凶的事,不好与狄叔说与,方游只能拣些能说的,“狄叔,我等是铜锣镇逸风书院的学子,那吕冕便是书院的前山长。书院前些日子出了一些事儿,我等奉师命寻吕山长,问问有关书院的一些卷宗册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