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对楚非云来说,孤行云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呢?
——复杂的,矛盾的,懒怠的,逻辑奇葩的,强词夺理的人。
但同时也是世上最可爱的爱人。
他可以为了那一句话而为楚非云做了三年的饭,哪怕之后识破了背后的这点小心机,却依然温柔纵容地装作不知;他也会在两人婚后变本加厉,越发懒怠散漫,不要脸地做出将所有家务推给楚非云的混蛋事迹;他同样会因为楚非云喜欢音乐而心心念念地去学唱歌,哪怕得到楚非云惨不忍睹的目光和评价,也一心记得要带他来沥泉镇的音乐节;他还会……还会在结婚三年后,依旧对“爱”字闭口不提,甚至在大吵一架后果断而决绝地将离婚协议寄来。
好也是他,坏也是他。
可对于楚非云来说……还差一点……最关键的一点。
“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任何事,我不需要你对我有任何退让,我只要你一句话……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爱我吗?”
每一次,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那个燃烧着热情,热切而期盼地迎上去的人,始终都是楚非云。但世上没有哪一种感情是不想要得到回报的,哪怕是楚非云,他也会累,会疲惫,会陷入绝望和自我质疑。
他或许也可以永远这样坚持下去,只要他得到一个答案。
只要得到这个答案,他就可以永远做那个主动的、热切付出的、甚至可以不向孤行云要求任何回报的人。
“你爱我吗?”
那天夜里,楚非云第一次从孤行云的脸上看到了慌乱。
他怀抱着满心期望,求一个答案,但孤行云离开了,带走了楚非云所有的希望。
在那个时候,楚非云还觉得,这或许只会是他们短暂的分离……等到一段时间后,孤行云又会再度回来,他们又会回到之前相处的方式,直到下一场争吵爆发。
但,大半年后,当楚非云硬顶着医生和上司不赞同的目光,强行出院、疲惫地回到他和孤行云的家中时,推门见到的,却是一地砸打过后的狼藉,和一封静静躺在桌上落满灰尘的离婚协议。
世界从此失去色彩。
再后来,为了躲避仇家也为了查明异种结晶的真相,楚非云追到海外,一待数年,最后更是死在了异国他乡的阴暗角落,身上没有半点能够证明身份的物件,最后也只会被异国的警署划入无名死者的行列,与其它没有名字的尸体一块儿,烧成灰烬,统一处理。
或许是他死时怨气太重,执念太深,他竟又得到重来一次的机会,又一次见到了他最爱的那个人。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对他来说,过往种种分明已经一晃十余年,可他却历历在目,恍如昨日,甚至他能分毫不差地描绘出孤行云的模样,用作追踪和识人的凭据。
但这又怎么样?
这只会让他显得越发可笑,越发可悲。
这样的可悲,在青界门的这个问题问出后达到了最高峰:请问您对您的前夫了解多少?
时隔十年后,楚非云再度回首,认真地审视这件事,他终于能够承认,哪怕他跟孤行云在一起相处了一千个日日夜夜,可他依然不了解孤行云。
从一开始,他就不够了解孤行云。
最初的时候,当他热切地向孤行云表达爱情,甚至在相识没几个月就冲昏了头似的向孤行云求婚时,他本以为会得到拒绝,毕竟谁会相信一个连二十岁都不满的毛头小子的爱情?更别说与他步入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