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同孤行云所预想的那样，这些普通人中训练有素的精锐，在楚非云手下并没能成功撑过三个会合。

然而能够派出这些精锐、携带这样多的枪械来追击楚非云，这本身就能说明一个问题。

再结合他除妖师的身份，和昨日凌晨死去的那四个老妖，一个答案呼之欲出：楚非云惹上了大|麻烦，并且很有可能不止一个。

——为什么要杀那四个老妖？

——昨天晚上，他为什么要去那个拍卖场？

——这些追击他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光是想想，孤行云就觉得麻烦得令人头疼。

按照孤行云的习性，他本该对此甩手不管——这也的确比较符合他被绑架者的身份——但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最后他还是颠颠凑上前，盘膝坐下，一边托着下巴看楚非云试图给大巴打火，一边用莫名的目光在这群字面意思上的渣滓碎片上扫来扫去，想要收获点儿什么有效讯息。

然而火系异能不愧是人憎狗嫌动手就开AOE、被称为战场推土机线索搅屎棍的可怕异能，这会儿除了一地大火和扭曲的枪械尸体外，竟连一个能昭示袭击者身份的东西都不剩下。

孤行云遗憾摇头，恰好不远处的大巴在楚非云持之以恒的发动下重新发出拖拉机般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于是他拍拍裤子，刚生出的“找点儿线索”的想法便又被他轻易放弃了。

他转身走开两步，突然神色微顿，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下，然后慢吞吞挪开。

“这个……有点儿眼熟……？”

孤行云心中生出了古怪的情绪，俯|身拾起脚下一个手指长短，外表是灰白色菱形结晶体的东西。

这结晶既坚实，又脆弱，古怪得很，竟是孤行云前所未见的。

当那些枪械甚至路石都在恐怖的高温火焰下化作扭曲的焦土时，它巍然不动，静静地躺在这片高温中，半点没有融化的迹象；然而当孤行云路过、无意间踏下时，它却又轻易受到损伤，无数细细的裂纹在结晶体上蔓延，好像只要孤行云捻起它的力气再大一些，它就会化作粉末。

“奇怪……”孤行云明明没有见过这灰白的结晶体，但当他触碰它时，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却油然生出。

“奇怪……”

他就像是受到了蛊惑，将这个结晶体举起，对着太阳。

在午后的阳光下，那灰蒙蒙的结晶体竟折射出耀眼绚烂的光，就像是……

就像是孤行云此刻眼中折射出的光。

它与他……一定是有某种联系的……

吞下它……追根溯源……

然后……

然后……

“快放手！”

一阵热浪卷过，孤行云感到自己手上一痛，下一刻，他手中的灰白结晶就落在地上，摔成粉末。

孤行云像是回过神来，又像是没有，微微侧头瞧着身侧紧张万分的楚非云，神色茫然又无辜。

“你……在干什么？”孤行云困惑道。

“该说这句话的人是我才对！”楚非云想到方才的那一幕，又是后怕又是愤怒，感觉自己几乎要控制不住地烧起来了，“你是一岁的小鬼吗？怎么会见到什么就往嘴里塞？过过脑子好吗？！这种东西是能够往嘴里塞的？！”

孤行云这才回过神来，看着脚下的灰白色粉末，啧了一声，发出遗憾的叹息：“竟然碎了，可惜。”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楚非云的怒火蹭蹭上窜，抓着孤行云的衣领，咬牙切齿，声音几乎咆哮，“你知不知道，在刚刚那一刻，你差点就死了！那个鬼玩意儿——那种东西，吃下去的人或是妖，从来没有哪一个能够撑过一天一夜！你明不明白你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能不能对你自己的小命稍稍上心一点儿？还是说你一定要劳动别人为你注意？你是什么？！缺乏关注的未成年小鬼吗？！”

孤行云委屈道：“怎么这么凶？我这不是感到我跟这个结晶有某种联系，所以才想吞一个试试嘛，我这么靠谱，肯定没问题的！小云你一点都不体贴不可爱了！”

这种时候还在撒娇耍赖，一副不正经的样子，差点没叫楚非云破功，可下一刻，回过神来的楚非云更气了：“滚你TM的！”他火冒三丈，厉声呵斥，“我警告你孤行云，这种念头，你想都不要想！”

孤行云狐疑看他：“这么大反应……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楚非云又想要摸烟了。

知道什么？

他当然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