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冥落磊挽起袖子，俯身认真给姬华黎放好了热水。

再次回到外间时，姬华黎已经坐起身，然而，眉峰依旧深锁，显然糟糕状况并未好转。

此时的姬华黎，长发散垂衣带疏狂，但或许正是因为他状况糟糕，不掩饰的威压，前所未有的鲜明。起码，在冥落磊的记忆中，姬华黎从未流露过如此强悍的气势，凛凛风仪毫无节制地渗透整个空间。

“感觉怎么样，还要沐浴吗？”冥落磊的声音，温文平和一如既往。

“……要。”姬华黎坚持，宽衣解带。

“我帮你吧。”

冥落磊服务周到，姬华黎没有拒绝。

衣袍褪下，姬华黎的身体一如预想，肌肉起伏匀称流畅，美丽、挺劲，包含无穷力量。

眼前人的身体并没有外伤，但，比记忆中苍白太多，手上有数个像针孔的痕迹……冥落磊眸光深沉。

室内安静，水温恰到好处，着实让人放松。

姬华黎靠坐着沐浴，眉峰略微舒展，目光却也渐渐涣散……

没有了作呕的气味，氤氲水汽中，传来的味道，是鲜血的腥甜……好香，浓郁的力量，如此充满力量的鲜血……身体虚弱，想要……

“我想要……血……”姬华黎目光涣散，注视着冥落磊。

怔愣，冥落磊思索片刻，才反应过来这句话可能的内涵。

书卷记载，血祀，古老的能量传递方式。

“是要我的血吗？”冥落磊俯身确认。

“要你……”

“我明白了。”冥落磊在他身旁坐下。

姬华黎没有外伤，虚弱，多半是因为消耗过大。冥落磊本就打算将自己的元灵之力转一些给姬华黎，但此刻姬华黎身上传递而来的气息，如果他的感觉不错的话……以姬华黎的体质，或许，用原始的血祀可能真的效果更好。

何况，既然姬华黎都提出要求了……

对着左腕，右手并指一划，刃气过处，一道新鲜深刻血痕立现，鲜红汩汩流出。送上。

不甚清明之间，姬华黎发觉有送到唇边的“美味”，极致诱惑，自然收下。

寂静。滴滴答答，冥落磊温热的鲜血顺着他的手臂，落入水中，更多的，则被姬华黎饮入。

苍白的灯光下，冥落磊忽然感到眼前一阵发黑，皱了皱眉。眩晕飘忽，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失血量快超过通常警戒线了。

然而，保持着血祀，冥落磊没有停止的意思。直到腕间流血减缓伤口凝住，他才收回左臂，正打算再补一刀——

“美味”中止，姬华黎身体一顿。本能继续寻求“美味”，手边最近的“美味”……姬华黎从水中抬起手，揽住眼前晃动的咽颈，往下一拽。

“……”冥落磊。第一次，有人敢对他这么做。

……压制住自己想折断这只手臂听其悲鸣的习惯反应，放任了姬华黎的动作。

被拉低身体，冥落磊右臂撑在边沿。颈侧感觉到对方灼热的呼吸，对方湿漉漉的手粗暴地在自己颈间摸索着，显然，在找自己的颈脉。

“姬华黎，我知道你不清醒。特别提示一下，割开这里放血，我会死的。”冥落磊轻声说，语气温柔而又无奈。

对方似乎听到了这温柔低语，粗暴的动作停了，但没有收手。

“还是，你坚持要放我这里的血……”

终于，湿漉漉的手，慢慢收了回去。

感觉对方彻底停止了蹂|躏自己的颈项，冥落磊这才直起身，“手腕这里的，你将就……一下”，话说到一半时，眼前又一黑。

感受了一下失血量，尚可，没到死亡警戒线。冥落磊再次以右手并指，划向左腕……

另一边，姬华黎补充了能量，虚弱得以缓解，恍惚间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这时，他才终于真正清醒过来。

冥落磊的鲜血，源自主人的强大，质量之高堪称绝无仅有。短短时间，就让姬华黎缓解了虚弱，虽然离他恢复到巅峰还很遥远。

跟冥落磊一样，当前状态下，姬华黎并非无法使用力量，只是前者觉得用脑子更方便，后者，虽然不在乎力量失控毁灭人类，但对山河草木鸟兽虫鱼，尚存爱惜。

当然，对如今的姬华黎来说，特别的，还有冥落磊这个人类本身。

他居然下意识接受了人类的血祀！想起自己刚才恍惚间要人血祀的行为……丢人，这下真的欠了这小子人情了。

一把抓住冥落磊刚要再用刃气自伤的手，姬华黎阻止道：“还继续？你失血过多糊涂了吗？”

修长有力的手臂上，原本就染了血的绷带有些刺眼。

想起刚才雨中冥落磊的样子，看着此刻对方衣衫下各处若隐若现的伤痕，以及，抓在手中对方腕间的脉象——体内力量澎湃，但极度暴|乱无序。所有迹象表明，这个若无其事的家伙，状态跟自己一样……重伤。

冥落磊看向姬华黎，四目相对，双方的眸光都很清明。

口中还残留着对方的味道，姬华黎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红。

“……抱歉，还有，谢谢。”姬华黎说。看到对方开始泛起青紫的咽颈，到底有些心虚。

“不客气。血，够了吗？”冥落磊只问。

“当然不够。”姬华黎没好气地说，把对方的手臂推回去，“还问，不怕我抽干|你吗。”感到自己此刻真的还想继续要对方的血祀，姬华黎暗暗尴尬。

“以我们的关系，自然由你随意。”冥落磊微笑，说了句仿佛玩笑的话。

“……”姬华黎。

冥落磊这样的人，真的很特别，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而且，再见这个男人后，原本激愤的心情竟也平静下来。他不想欠人情，或许，该回应一下这小子当初的，也是对他唯一的那个请求……

“你……要不要散散心。”冥落磊突然说。

姬华黎眼中一瞬的悲凉失望，可能连本人都没有察觉，却没有逃过冥落磊的眼睛。“休息一晚，可以明早出发，这附近景色，也算独特。”冥落磊面不改色地推荐。

姬华黎无语，“独特？是怨秽之气翻腾得别致，还是混合垃圾引人入胜？”

“你还记得。”冥落磊觉得好笑。

“我倒是希望自己忘了。”姬华黎不爽，“……话说回来，没想到我们现实中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哈，小落，你也弄得太狼狈了，不像你。”

“……简单来说，我是‘自杀未遂’。”冥落磊温雅一笑。

“您老呢？那么狼狈，也不像你。”回问。

“……巧了，我也是‘自杀未遂’。”姬华黎眉峰一挑，也笑道。

这笑容放在他俊美华丽的素颜上，可说是如假包换的……邪魅一笑。

***

另一边，栾小希在房间内坐立不安，唉声叹气。

独自一人，她无法抑制自己担心任务失败的焦虑。眺望北方，任务的方向，她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这次任务对她真的很重要，不能失败啊！还有隔壁那两个人，得尽量保证他们的安全……唉！</li>

<li style="font-size: 12px; color: #009900;"><hr size="1"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落老大与黎叔网友奔现！</li></u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