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蜃,前来拜庄。”
鹿源,十方土的仙境,一座飘荡于无限海域的孤岛。世代看守这里的燕氏是与天神签了契约而长生不老、五根尽除的宗族。
世人想要寻到此地比登天还难,何况鹿源周围还有上古天神设下的结界,问鼎十方土的高手也未必闯得进来。可既然进来了,则可能是天神默许,也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鹿庄上下千人,百多年来从未见过生人,听到一声叫喝,纷纷冲出大殿,见一名刀者凛凛地站在宫顶,其身后背负的两把刀正灼灼燃烧,应是方才硬闯结界时,动武留下的怒火。
年轻的弟子警惕道:“来者不善,一身杀气,是否一战?”
持重的白眉老丈抬手示意后辈退下,向刀者道:“世人不得踏足天界,你赶紧离开。”
宫蜃面无表情,伸出手掌:“我无意冒犯贵庄,取得一物便走。”
老丈敞开双臂笑道:“鹿源与九境一样,能有什么稀罕物。足下看上什么便拿去,快快离开了好。”
“我要鹿元。”
闻声,众弟子变幻出武器。武器上萦绕的白色流光与他们绯红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气急败坏道:“休得造次,这里没有鹿元!”
宫蜃微微倾首,眼睛直直盯着方才顶撞他的人。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就是有了。”说罢反手握住身后的刀……
“你们退下。”
人群后方走来一高挑男子,身穿白色里衣,外披绘有鹤羽的墨色长衫,一掌宽的大带束在腰上,更显身段颀长。头上没有束发之物,发丝在额头上方稍稍旋起一个恰好的高度,然后向后垂下,两侧长有苍劲的鹿角,贴脑勺延展,幸而没有冲天或向两边岔开,不然长得再俊朗也会大打折扣。
相传燕氏是凡人与仙鹿生下的后代,有一半仙格,个个长得俊美无俦、不同凡响。而那人在众人中又胜几筹,眼眸似清秋之泉,眉翼如冷厉剑锋,温文尔雅,质如茗烟,是仙品中的仙品。
年轻弟子:“公子,此人是来找茬的!”
公子是鹿人对鹿主之子的尊称,鹿主是鹿源的统治者。那名玉树临风的青年便是鹿主燕盏书的儿子,名唤燕涯。
“你们各自忙去。他既闯得进来,概不是你们能敌的。”
弟子们迟疑了会,召回武器回到殿中。
燕涯向老丈作揖道:“前辈也请回吧,晚生有办法让他离开。”
老丈小声道:“此人周身盘转着肉眼看不见的火龙,是焱族王室特有的护体神兽,而拿得动一御封章,武力不可小觑,千万不要与他交手。你可有把握?”
燕涯:“前辈放心,晚生胸有成竹。”
老丈:“那你小心。”
众人离开后,燕涯向宫蜃道:“想要鹿元,随我来。”说时一个转身,灰飞烟灭一样凭空消失。
宫蜃连忙追了上去。
鹿庄外,莲湖中央。夏日的莲花开得正茂,十里内尽是荷香。
燕涯现身在观景亭内,紧随一道红光划过,宫蜃站在了他身后。
“请交出鹿元。”
燕涯转身,注视宫蜃。那是一双空洞而无神的眼睛,像一口一望到底的枯井,没有丝毫内容,说话也不带半点语气,跟个人偶别无不同。
燕涯伸手向宫蜃的额头,想一探究竟。宫蜃当即向后飞跃一步,又握住了那把杀气腾腾的大刀。霎时,刀身火焰腾空而起。
燕涯:“我没有要打架的意思,你好像没有七魄。没有七魄就没有自己的意识,我能知道是谁让你来取鹿元的吗?”
宫蜃保持戒备的状态,答道:“我的父王。”
燕涯:“又有何用意?”
宫蜃:“父王受创,危在旦夕,需要鹿元疗伤。”
燕涯:“可鹿元并没有治伤的功效。”
宫蜃:“我只管拿到鹿元。”
燕涯意识到自己不该令一个木头人判断事物。没有七魄,就没有私欲,更不会思考,只会执行命令,与这样的活死人解释鹿元没有奇效并没有什么意义。不过可以肯定,眼前之人的父亲,一定对鹿元产生了深刻的误解。
“令尊受何人所创?令尊的目在于疗伤,我可以帮你想想除了鹿元之外、其他可行的法子。”
宫蜃:“我只管拿到鹿元。”
燕涯难堪:“你知道鹿元是什么吗?”
宫蜃:“不知。”
燕涯手尖闪起一点萤光,随手划去,萤光割断一朵成熟的莲蓬,飞落燕涯手中。燕涯递给宫蜃:“这就是鹿元。”
“谢过。”宫蜃拿起莲蓬转身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