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烨就主动开口唠嗑：“唐黎，你今天在店里忙不忙？”

“还好。”

“……这样。”

然后接着沉默。

好像唐黎并没有接口的欲望，也许是今天工作太辛苦了吧。姜烨又简单聊了几句，就也没再打扰他。吃完饭，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吧。”就起身打算洗碗。

没想到唐黎突然忍不住开口道：“哥，你今天……”

“嗯？”

唐黎下意识吞了口口水。

“怎么了？”姜烨一下就紧张了起来。他放下碗，半蹲在唐黎身边望着他，一副耐心倾听的表情。

唐黎的目光有些闪烁，但最后还是把话问出了口：“你今天，是不是去了西城区？”

姜烨仔细回想了会，想起来中午的时候陪兰诗婧去过一趟西城的特产商店。兰诗婧看到的那个人……果然就是唐黎。

姜烨的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浑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

“呃，你、你都看到了吗？”话一出口姜烨就想收回，这都是些什么糟糕的台词啊。接着转口道，“我是说……你那会看到我了吗？”

“嗯，”唐黎盯着姜烨看了一会，“我还看见了……”话音戛然而止，姜烨心跳都快停了，“我没想到……你们一直在联系。”

这些年唐黎的脾气已经温和了许多，不会再像小时候那样动不动对人使用冷暴力。可今天这是姜烨第一次见唐黎这副模样。看着他的眼神，让姜烨仿佛一下回到了小时候。唐黎刚来家里时，也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姜烨。

而戒备的眼神里又蕴含了些别的什么东西，这让姜烨一下慌了手脚。

“不是，没有——”姜烨懊恼地挠挠头，早知道就应该当时直接告诉唐黎的，“你误会了，我和兰诗婧真的是这回出差才碰见。”

等等，现在的气氛未免也太诡异，为什么姜烨现在有一种莫名被捉奸的感觉？

但是姜烨看唐黎皱着眉、一副半信半疑的表情，顿时又连忙解释道：“我当时没跟你说，不是因为怕你误会么？我知道你和兰诗婧很早以前有些小矛盾，加上你那会一心陪那小子出门玩……”

话说到了这里，简直越来越诡异。

怎么还冒了点酸味出来呢。

姜烨轻咳一声，最后分外难为情地说：“唐黎，你别胡思乱想了。她……已经结婚了。”

唐黎没再说话了，微低着头移开了眼神。

姜烨叹了口气，他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氛围会这么奇怪。不过说实话，在很早以前和兰诗婧早恋的那段日子里，他确实每天都被爱情的幸福冲晕了头脑，没有怎么顾得上唐黎的情绪。他那会儿天天往外跑，刚开始唐黎好像确实有点儿难过，不过姜烨后来也哄好了，还把唐黎带去和兰诗婧一块碰面。除了过生日那时候最后的小意外，他们三个人不是总体还相处得挺好的么？

难道真的像兰诗婧说的，是自己太过迟钝了，其实唐黎一直都对她抱有一些排斥么？

只是，那时候，唐黎一直没有说，他也没有深想。

姜烨半蹲在唐黎面前，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膝盖。

唐黎恍惚地抬起眼，撞上姜烨凝望着他的双眸，认真地问道：“唐黎，告诉我……为什么我和兰诗婧重联，你会这样不开心？”

唐黎语塞，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地开口了。

“看到你们站在一起……我会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姜烨一愣，突然想起来，以为唐黎指的是撞见他和兰诗婧亲热的那一幕，“唔，那件事确实是我考虑不周……我没想到，会给你造成这么大的阴影……”

“不是那件事。”唐黎摇摇头，抬眼望向姜烨，“哥，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是小时候我亲生母亲对我造成的影响。现在……我已经好多了。”

姜烨又迷茫了，唐黎于是直接说：“我是指你和她在一起的这件事。看见你们聊天，让我想起了你们还在一起时的场景。我不喜欢这样……”

姜烨苦笑了一下：“可是，这都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候我和她都还小，不懂事……她现在也已经结婚了，我们都变了。”

唐黎顿了顿，最后点了点头。

“哥，你们是同事吗？”

“不是，只是出差碰见的合作伙伴。她是对面经理的秘书，谈业务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而已。”姜烨解释道，“这次见面也是因为她来我们这儿出差，我作为东道主请她吃顿饭。”

唐黎犹豫了一会，又小声地问道：“那……你们会一直合作吗？”

“这个要看公司领导的决定，”姜烨笑了笑，“不过我们俩都只是个给老板打工的，恰巧作为代表碰见了而已。以后……也许就不会再见面了。”

唐黎这才缓缓地舒了口气，牵起嘴角笑了一下，看着姜烨点了点头。

看唐黎不再纠结了，姜烨也放下了心来。他说的确实都是实话，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解释得这般心虚。唐黎作为弟弟本不该过多干涉哥哥的私人感情生活，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姜烨自己却很依着唐黎看似不可理喻的情绪……也许，这只是弟弟向哥哥的撒娇、小任性？

如果是这样，那姜烨反而还很高兴。

看着唐黎起身去厨房洗碗的背影，姜烨心里总有种隐约的感觉，似乎是什么悄悄地过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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