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景,似乎又回到了当初他一个人在京都拼搏的时候,每当他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偌大的家,空荡得可怕,竟然只有他一个人。
身处异地,无人陪伴。那种滋味并不好受,就好像,大家都把他抛弃了,他是多余的,没人在意的。
事实上并不是这样,他知道的。小栖当时在读初中,他当然不能贸然帮他转学到京都。他是自己考进的大学,自然是可以到京都念书,可初高中不同,一般本地学校不招外地生,哪怕去读了,等到考试也得回到生源地。因此他和小栖也不想麻烦这些事,反正到时也会考过来,不急于一时。
幻想总是美好的,当所有幻象被打破的那一刻,他不得不看见了现实的残酷,也只能承认——所有美好的生活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此时此刻他坐在这里,窗户上的雨水拍打在玻璃上,一声一声的,如同无数的锥子敲打,落在他胸腔里,五脏六腑都被撞到一块,疼得要命。
他眉头绷紧,眸中布满苦涩,抖着手摸出烟,点着含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有些辛辣,倒也能接受。他平时不常抽烟,不过由于工作需要,身上常常会带上一些。
大概是尼古丁的刺激,淮逸大脑有些恍惚,他盯着阳台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室内空气忽视变得火热起来,他原本忧郁的神情也变得烦躁,眉头紧紧皱起,双眸猩红,如同被人困在笼子里的狮子,见到敌人时自己被牢笼困住挣不开的愤怒,他站起来,愤怒遮住了他的眼,不管不顾了,一把茶几上的东西也全扫到地上,乱七八糟的,到处都是,碎了,想拼凑也拼凑不起来了。
他烦躁地在客厅走来走去,嘴里的烟也被他咬断了,被他狠心地踩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再次看向阳台的方向,冷冷道:“你又来做什么?我不会让他跟你走的,死了这条心吧!”
“呵呵!”那人被他认出来了也不慌,大大方方地走了出来。
他头发很长,整张脸笼罩在薄雾中,看不清容貌。不过他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冷淡、阴柔,倒不是那种让人听了格外不舒服的非男非女的音色,它偏向于中性,却又因为其中的冷淡之意,使得他每一个字说出来都特别有味道。
“你这反应倒是有趣得狠。”他笑了笑,“不过我要不要带他走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说是吧?不要那么瞪我,我今日来,只是看看你,如此狼狈的样子。”
淮逸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或者说他不知道自己的胜算有多大。
他犹豫了,他在怀疑。
他会跟他走吗?毕竟他们是有血缘上的关系的,血缘的羁绊向来强大,小栖到时会不会选择这个男人?而他,不过是口头上的,连拜把子都不是。
他忽视后悔起来,若是当初他听爷爷的话,把小栖认作干弟弟就好了。
悲愤、悔恨着了火,胸腔里充斥着砰砰的声响,一声比一声激烈,仿佛要把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都用光。
然后在他再也受不了时转过头嘲笑他这个人:谁让你这么不自量力!
想多了,心情都压抑。
那人在一边自是把他的反应看得清清楚楚,嘲讽地笑了笑。
你以为你付出了所有就能会得到你想要的吗?不,对方只是会怀疑你付出的动机,哪怕你倾尽全力,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