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的我看到大章教授推着她那日默瓦的拉杆箱,日默瓦的轮子特别好, 拉着特别的顺, 特别的省力气。
大章教授就是要求这么高的人,想到她上次见到楚尘都说楚尘越长越丑, 若是现在看到毁容的楚尘会怎么样呢?
不敢想。
我挥舞着双手,大章教授看到了我,她又往我旁边看,没有她认识的人, 又往我身后看, 也没有她认识的人, 又往四周张望。
张望着, 就已经来到我近前,章教授问:“久久, 楚尘呢?”
额哦, 怎么说?我说:“楚尘, 在家, 给您, 做饭。”
“他?”大章教授又慈爱又嘲讽的一笑:“就凭他?”
还真不是凭他,凭的是辛慈,是辛慈做饭。
“走吧, ”我接过章教授的行李箱。章教授也和我不见外, 就把箱子脱了手, 小声的嘀咕:“我们久久多好。”
还有言外之意:我们久久多好, 楚尘怎么就找了别人了呢?
我也不敢答话, 在往打出租车的地方排队,大章教授看了看我,抬着头,望着前方:“久久,楚尘真的和那个辛……”
“嗯,”我说:“章教授,辛慈特别的好,心特别的好,做的饭也好吃,找了她,楚尘算是赚到了。”
“可是那个辛律师比我们楚尘大四岁啊!整整大四岁啊!”章教授纵是在公众场所故意压低了声音,还是发表着她的不满之处。
“嗐!女大三,抱金砖;女大四,抱金库。”我顺嘴说道。
“有这说法???”章教授一脸不相信的质疑。
嗯,嗯,嗯,我也不知道,我就是顺嘴说的,应该有吧,就算是没有,话还不是人创的嘛。世上本没有什么谚语,说的人多了,自然就成了谚语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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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车到了我们楼底下,下了出租车,我搬下大章教授日默瓦的拉杆箱。两个人进了电梯,我对着那光洁的电梯壁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提前给大章教授打个预防针?
犹豫着,电梯就到了7楼,我们住在7楼。
接着我们就到了楚尘的房门前。
大章教授抬手要敲门,我突然挡在房门前,她惊讶的看我,我说:“阿姨,阿姨,我先跟您说点事儿。”
“什么事?不能进屋里说。”
“咳,咳,阿姨,您上次不是说楚尘越来越丑了吗?那个,那个,可能您有预言的功能,他可能真的比以前还要丑了些。”
“嗯?”大章教授奇怪的看着我。做母亲的都是,可以自己说自己的儿子丑,但是别人不能说,就是自小心里定的儿媳妇也不行。
“咳咳…”我说:“但是也有好事,楚尘不管有多丑,不是总有辛慈接着嘛。”
“久久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咳咳,阿姨,就这么说吧,您也知道律师是个高危的行业,社会上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心思的人都有。阿姨,那个,楚尘前段时间被官司的败方小小的报复了一下。”
我只是说是小小的报复,大章教授的脸立刻变了颜色,担心、忧虑一下子涌到脸上。她着急拉开挡着门的我,敲门,一开始还是轻的,接着是使劲的敲门:“楚尘,楚尘,开门,我是你妈!”
“楚尘,楚尘,开门,我是你妈!”大章教授敲的那个大声啊。我终于明白那句话了:大姑娘可能有矜持,但是孩子妈的温婉啊娴淑啊都是装的,都是端着的。
门打开了,是辛慈开的门,楚尘就站在辛慈的背后。
楚尘的脸是微微的侧着,他一半脸是好的,伤疤在另一侧。
看见楚尘好好的,大章教授提着的心一下子回到了胸腔,走进门内,说:“没事啊,久久你这孩子,吓死我了。”
我在章教授的后面,推着拉杆箱也进了门,屋内香喷喷的,满屋子的饭菜香气,有个会做饭的女人就是好,有个会做饭的女人才是个家啊。
我放好行李箱,说:“阿姨,您洗洗手,咱们先吃饭吧。”
辛慈也紧张的跟在后面,像是等着被审判似得。楚尘也有些紧张,小心的调整着自己的坐姿,总是用自己左脸对着章教授。
章教授坐在沙发上,刚才的紧张已经平息,又恢复端庄知识分子的样子,波澜不惊的语气问:“怎么了,我听久久说,你被败诉的一方小小的报复了?”
小小的报复?楚尘看我,辛慈看我。
那可不是小小的报复,不过四个多月了,养的差不多了。
楚尘点头:“嗯。”又说:“边吃边说吧,辛慈忙了一下午。”
大章教授看辛慈,辛慈猛的一激灵,对章教授笑笑,又低下头。
章教授来就是被楚尘一通“有女朋友了”的电话招来的,这次来就是处理这件事的,但是也不好说现在就发作,本着骑驴看账本-走着瞧的心态,她站起身来,去洗手。
饭桌上各有各的心事,楚尘一直特别注意,不让章教授发现他右脸的伤疤;章教授想说点什么,主要是想嫌弃辛慈,但是嘴里吃着人家做的饭,总不好当着人家的面说吧;辛慈还是紧张兮兮的。
辛慈,你紧张个头啊!就你照顾楚尘这四个多月,有功劳有苦劳,你能不能理直气壮点!还有楚尘不是毁容了嘛,你别总拿他还当那宫殿里完美的王子,行不行?!
我一边气,一边想着若是章教授发现了楚尘的伤怎么办?
墨菲定律,担心的总会变成事实。
饭吃到尾声的时候,已经到了喝汤的步骤了,大章教授喝完一碗,觉得这汤熬的确实不错,品了品余味,觉得越品越想再来一碗。于是,她就站起身来,想去厨房再去盛。
我立马跳出来:“阿姨,我给您盛。”
大章教授绕过我,说:“又不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还用不着你伺候。”边走还边说:“我要是真到了该用人伺候的时候,你在我身边端茶倒水的该多好。”
这话里有话!
说的我看了看辛慈,不好意思了。
就在这时,“咣当!”一声响在我背后,我回头,大章教授本来端的汤碗在地上碎成了瓷片片,那汤汤汁汁水水在地上蔓延着,还有溅在章教授价值不菲拖鞋上的。
大章教授瞪着眼睛,愣住了,颤抖着说:“楚尘,楚尘,你,你,你的眼睛……”
楚尘脸颊上的伤已经很淡了,看来章教授还没有看出来;眼睛上的皮肤薄,难长好,首先被发现了。
已经被发现了,楚尘抬起头来,说:“我眼睛?没事啊~视力还是杠杠的,眼镜都不用带的。”
对啊,我们三个人真是傻的可以,为什么不给楚尘带一个宽边的眼镜呢!那样就完全遮挡住了啊!
大章教授几步就走到楚尘身边,捧着楚尘的脸盯着看,然后还看出另外一些已经不明显的伤,章教授心疼心痛:“到底怎么回事?!”
楚尘不答,主要是楚尘的脸被章教授捧着,下巴无法活动,嘴巴张不开。
章教授回眼看辛慈,辛慈又是一激灵,章教授看我,我说:“刚才在门外都和您说了啊,就是一个官司的败家,小小…”我声音没有底气的变小了,想当初楚尘可是血淋淋的被送到医院的,怎么是小小的报复呢?
章教授又去看楚尘的脸:“什么时候的事情?”
“四个月以前。”
“都四个月了!怎么还这个样子!当初伤的到底是有多深!”
-“凶手呢!抓住了没有?我要去监狱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这么狠心!”
-“你们这些孩子为什么都瞒着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阿姨,您不是还要上班嘛,我们想着不要打扰您的工作……”这借口,我编的还靠谱吧?
大章教授截住了我的话,说:“久久,这四个月,都是你在照顾楚尘吗?”
“不,是辛慈。”
大章教授的目光从我移向辛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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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辛慈偷偷的拉着我,说晚上要住我家。
我也偷偷的拉住大章教授,表示有话要和她说。
然后我们三个女人齐聚到我家,我和章教授说了邵涵的事情,又把章教授吓了一跳。章教授捂着心口不相信的确认:“死了?楚尘的同事,死了?”
-“两个人一起走着,一起被捅的???”
我和辛慈点头,我说:“楚尘还不知道这件事。我们都瞒着他,怕他接受不了。”
章教授点点头。
我说:“辛慈已经和所有知道这件事的同事朋友,都沟通过了,先瞒着楚尘,也许瞒不了一辈子,瞒到楚尘先接受了他自己也行。”
章教授问:“久久,你是说楚尘他……”
“嗯,他知道毁容后,一开始很消沉,整天连窗帘都不要打开,怕见光,怕照镜子,还想酗酒抽烟来着。还好,有辛慈寸步不离的看着。”
-“辛慈都为了这事,辞职了!”
章教授看向辛慈,辛慈低下了头。
我说:“现在,楚尘已经好多了,已经积极配合整容了,科技这么发达,过段时间,估计楚尘的容貌至少能恢复到之前的9.5成。”
“哦,”章教授缓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