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暗的火光中，兰道尔说：“您为什么不早些说出真相呢，父亲？”

克里安说出了三个月来的第一句话，这句话由笑声起始，兰道尔曾经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这个回答，但当克里安的话说完之后，他又觉得一切似乎顺理成章。

克里安笑了，他说：“我不是你的父亲，瑞金。我不是任何人的父亲。”

把自己当成背德者痛苦了三个月的兰道尔不是没有期盼过这个答案，也许他太过期盼这个答案，以至于他都无法接受真相了。

“您还想留下最后的尊严？还是您像一个合格的长辈一样不忍心我落入乱伦的地狱？我已经做好了……”我已经做好了洗清罪恶的准备，我将要把你我罪恶的生命一同结束。

兰道尔这样想着，却被克里安爆发的大笑打断了他内心的澎湃。

“谁这样告诉你的？你的母亲还是哈维尔？高尚的人无需愧疚，你们的确是最高尚的人。”克里安发出了尖叫，“我不是任何人的父亲，我不可能是任何人的父亲，我想你高尚的母亲和舅舅在这件事上并不是没有出力。”

“迪洛……”

“迪洛是迪莉娅的孩子，但不是我的。”克里安往墙角靠了些，他话语的音量一下子降低，“滚吧，兰德，我没有后悔过我做的任何事情，滚蛋吧，瑞金将军，或者那个撒旦知道的你现在的头衔。”

理智告诉兰道尔他不该探寻下去了，他摸到了什么陈腐旧事的边缘，他应该像推翻其他陈腐玩意儿一样把它彻底铲除。他不应该知道得任何比他应该知道的多。

虽然他曾把对父亲的期望寄托在这个男人身上过，但他到底不是个肮脏的背德者，这就够了。

不论克里安·希欧多尔背后有什么隐藏的故事，都无法改变他是国王座下的走狗这个事实。在克里安在任的这些年，他直接或者间接的各种做法给无数家庭和许许多多无辜的人带来了痛苦，他是那些腐朽旧贵族中最典型的那一个，他没有灵魂，没有心。

他比纯粹的邪恶只差了一对尖角和一双骨翼。

可是兰道尔还是开口了，他像是又变回了开始那个有些小骄傲的绅士，他对着自己的囚徒开着诱人的条件：“我想您现在可能需要一点儿阳光和自由，如果您足够乖巧，我可以为您提供原来的房间。”

克里安也有了一点点原来的样子，他低声开口：“下地狱吧，瑞金，下地狱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