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莫秋羽让他猜，长生便坐直了身体，严肃了态度，仔细去听。那一个接一个滑动的音好像水流。再仔细听，便听出那水流遇到一块块石子的阻隔形成了漩涡，虽艰难曲折，却一往无前地奔流下去。

长生立刻想到了那首最著名的，但他犹疑着不敢说出口。会是那首曲子吗？莫秋羽想对他说什么呢？说自己是他的子期吗？怎么可能！……就算是，自己又怎么配得上做莫秋羽的知己呢？长生从来不曾明白过莫秋羽，也毫不了解他的过去。何况，长生还有点贪心……他不想做莫秋羽的知己，他想做他的爱人！

所以当曲终莫秋羽静静等待长生的回答的时候，长生把答案噎在了喉咙里，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莫秋羽原本就晦暗不明的眼神又暗了几分，低下头叹了口气。

长生竟从中觉出了樵柯烂尽的落寞。秦勤前几天给他讲了烂柯人的故事，今日他就真实地看到了，心里一阵的痛。长生抓住莫秋羽的袖子，小心翼翼地问：“这首曲子……叫什么？”

莫秋羽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把情绪收得滴水不漏，甚至对长生温和地笑了一下：“《流水》。”

真的是这首！长生瞬间僵硬了身体。他后悔了！他不该犹疑的，不管莫秋羽弹这首曲子是想对他说什么，不管莫秋羽把他当作什么，他只想让莫秋羽满意，可是他却让他失望了！

长生想要补救，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补救的方法，最终不得不放弃！其实就是这样不是吗？他本就不懂莫秋羽，也配不上他！

也许还是不够爱吧，所以长生没有为了莫秋羽而去努力学琴棋书画，没有想尽办法去探寻莫秋羽的经历，没有用尽全力去走近莫秋羽。

可是他又能怎么做呢？莫秋羽从不肯向他袒露内心，也从不肯告诉他过去的一切。明明人就在长生的身边，却始终隔了层纱，或者应该说隔了块玻璃似的，让人焦急不安又无可奈何！

长生实在没有勇气也没有心情了，只能涩涩地吞下告白的话。

夜里，长生做了一个梦。梦里的场景不像是现代，都是砖木建筑。他在空旷阴暗的街道上寻找着谁，那么急切，那么慌张！然后他抬头看见了对面楼上站着的莫秋羽，原来自己在找他！长生冲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爬上楼顶，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莫秋羽的身影了！他焦急地四下环顾，不防被人从背后猛推一把，跌下了栏杆！

长生惊醒的时候胸口闷得慌，大冷天出了一身汗。怎么会做这种梦呢？他闭上眼浮现出梦里最后的画面，他在下坠，而栏杆后站着莫秋羽！长生一颤，睁开眼努力把那个画面挥出脑海。真是荒诞，莫秋羽绝不会推自己，他明明救了自己那么多次！梦果然是反的！

长生起身，发现三个室友都起了，三双眼睛充满担忧地盯着自己，吓得他又是一阵心慌！“怎……怎么了？”

秦勤犹豫再三：“长生你……被拒绝了吗？”

哈？

朱英忧心道：“你刚才睡梦里哭了！”

哈啊？！

李哲又急了：“妈的，那小子是不是玩了你不想负责？老子帮你去揍他！”

哈啊？！！

“不是不是！我还没告白！”长生赶紧解释，“我我就是做了个噩梦……”

“什么梦能哭出声啊？”秦勤依旧忧心忡忡，“你有事可不能瞒着我们啊！”

“没有没有！”

“还没告白？靠！”李哲抓的一手好重点，“你再磨磨叽叽老子去把他绑你床上来！”

“别别别！”长生暗想你也打不过莫秋羽，被他绑了扔马路上还差不多，但心里却很感动，原来李哲嘴上说着恶心变态，心里却是真的对他好！

“好了！让花生自己解决吧，我们插不了手。”朱英截住还要继续掰扯的两位室友，“都赶紧起来上课去！”

“哦！好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