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被烫到似的撒开莫秋羽的手蹦出几步开外。

“怎么了？”莫秋羽看着他。

“没没没什么！”长生觉得全身都被烫了，把手上的宣传单和手环脱手丢给莫秋羽就头也不回跑走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那之后长生只要一看到莫秋羽就浑身难受，心里总是有一股蠢蠢欲动的情绪，再怎么努力都没法回到从前的相处状态。他觉得自己病了，脑子的病，而且病得不轻，而且他不敢对任何人说！

其实长生再蠢也猜到了病因，他大概就是对莫秋羽有了朋友之外的感情，可是他就是不敢想。他想努力去割舍掉这些莫名其妙的情愫，可是就是割不掉。它逼得他要发疯！

当回到学校得知陆放已经搬出宿舍的消息后，长生满嘴苦涩，再没对莫秋羽说过一句话，茶社也不去了。室友以为他和莫秋羽闹了别扭，竟还劝了他几句，反倒叫长生更加是有苦难言，唯有埋头于学习聊以解忧。

长生之前胡乱选了一门叫《社会伦理学》的选修课，老师热衷于给他们出各种开火车撞到人的选择题让他们左右为难。长生一直是刷手机水过去的，但是现在他听得格外认真，他非常需要这样变态的选择题让他的脑子打结，从而无法再思考别的事情。

然而，这一天，老师突然开启了一个新的议题——同性恋！

长生带着满脑子的“卧槽”听完了这节课，突然就出离冷静了。他第一次从专业的客观的角度了解了这一群体，原来这是正常的，原来已经有很多国家同性婚姻合法了。他也明白了LGBT、出柜、同志、彩虹这些词的意思，原来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多姿多彩，原来人可以有这么多可能性，原来有那么多人勇于做真正的自己，还有那么多人在为争取自己生而为人的权利呐喊。长生突然就觉得身上的枷锁轻了许多，即使他真的对莫秋羽有了那样的感情也不必觉得羞耻或罪恶，若是能直面重重阻碍勇敢追求所爱反倒还有点浪漫。

课后，长生鼓起勇气追上已经离开教室的老师，倾诉了自己的苦恼。老师笑着说，人的自我认知有一个过程，不要急于下定论，首先要多去了解。之后留了长生的邮箱，给他发了一些研究报告和视频资料。

长生花了一个礼拜的时间把它们都看了，不光更了解了一些同性恋，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一个普遍被认可的观点：真正的爱情不仅要精神上的喜欢，还要有性的冲动……冲冲冲动吗？长生怪不好意思地努力回想起来，想跟莫秋羽睡一块儿算吗？想拉手想抱抱算不算？……还是得某个地方起反应才算？他他他没有过啊！以前真的没有往那方面想过！对着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呃……如果是莫秋羽的话想想好像也不是很膈应……那也不能就说明这是爱情了啊！

长生越想越一团浆糊，干脆一拍桌子往茶社狂奔而去！他从未那么迫切地想见到莫秋羽，见到了就能得到答案了吧！他想知道答案，也想莫秋羽！

长生跑出宿舍楼才发现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只有零星的几个人在往宿舍走。多跑出几步便连一个人都看不见了，远远望过去，密林幽深处的茶社没有亮灯。

长生忽然害怕起来。莫秋羽在里面吗？他怕莫秋羽不在里面，他怕莫秋羽也不在任何他能想到的地方，他怕莫秋羽已经消失不见了，他怕莫秋羽怪他之前的避而不见，他怕失去莫秋羽！这段时间他太得意忘形了，他忘了莫秋羽是多么不受束缚的人，若是莫秋羽想走，自己就算找遍天涯海角找上一辈子也找不到他！

长生终于到了茶社门口，也抖得再也抬不动脚。该死的！就差一扇门了！可是他不仅迈不动腿，还抬不起手，甚至连声都发不出来……他怎么就这么怯懦！

好在长生没抖多久门就自己打开了，莫秋羽活生生站在门后，一如既往默默看着他。长生心里猛的一阵又酸又麻，难受得眼泪鼻涕都逼出来了，憋都憋不住！

这下可好，在莫秋羽面前把脸丢光了！长生自我嫌弃地捂住脸，只能寄希望于光线太暗莫秋羽看不清楚。然而下一刻莫秋羽就拉开他的手给他擦起了脸……啊啊啊！这时候秀什么温柔体贴啊！就不能装没看见吗！

莫秋羽仔细把长生的脸蛋和手都擦干净了，拉他到沙发上坐下，“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吗？”

“没……”长生想他才不是好欺负的，更不会被欺负了就去找朋友哭鼻子！但是此时此刻他真的有了被狠狠欺负了的错觉，莫名其妙满心委屈，撅起嘴巴，“你不是说我想见你的时候你就会出现吗？我都想你一个礼拜了，你为什么不出现！”

莫秋羽睁大了眼睛：“你……一直在想我？”

“没有！”长生本能就嘴硬，可是立即又想起刚才的担心，只得乖乖承认，“想了……”

莫秋羽笑了：“知道了，以后只要你想我，我就立刻出现在你面前。”

长生听着这样的话，看着这样的笑容，那憋得他心里又痒又闷的情愫更加汹涌了！是了，不用试验了，也不用管冲不冲动了，他知道自己对莫秋羽就是爱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