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只是有些敷衍地微微颔了首,退身走回房间。
林瑾瑜看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僵了僵,又渐渐扩大。
“靖飞……”他又低低重复一遍那个名字,目光饶有兴趣地在闭上的房门上逡巡几遍,手掌抵在门板上,似疑惑似感慨地自语:“怎么变成这种性格了。”
这天的午餐是林靖飞与他父亲独居时期从来无缘的美味佳肴,早就记不得有多久没吃过这样丰盛的家常菜了,但他并没有很享受这顿饭菜,甚至可以说是感觉气氛挺压抑的。
在这之前他们四个人都没有同桌吃饭过,除了十多年前。
他那木头疙瘩似的老爹愣是憋着不说直到昨天晚上才和盘托出,那时候已经是要说什么都晚了,而且他也没法说什么,没理由去排斥——坐在他对面的母亲与旁边的弟弟。
所谓的血脉相连这时候莫名显得有点滑稽。
一顿饭吃下来总感觉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尴尬,除了他们父母无知无觉似的闲聊着,而他们这对兄弟诡异地陷入某种安静,只在两个大人偶尔想起问点话的时候吱声。
实在是致郁得很。
林靖飞吃得挺快,放下饭碗的时候几乎有种想松口气的冲动,他吃完就躲进自己房间去了。干什么都比傻子似的坐在那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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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母子俩是在暑假过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搬过来的,从那天之后,对于林靖飞而言,他的时间似乎被放慢了几倍,特别是与林瑾瑜坐在一块儿的时候。
不晓得什么原因,吃饭的时候林瑾瑜总是坐在他旁边,几次下来莫名就成为惯例。而他这个看起来很健谈很能调节气氛的弟弟,实际上也是大多时间窝在他自己房间——就在林靖飞隔壁。有几次林靖飞垂着眼睑目光扫过去的时候,都会很巧合地,直直地跟他对视,简直就好像——好像一直在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反而是被自己抓包似的?
林靖飞一想岔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到,他把这归结为巧合,之后干脆把大多时间都投到与一堆‘狐朋狗友’的闲聚上,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眼不见心不烦。
虽说烦的其实也不是那两个人,要具体说的话,一直烦扰的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来,于是也就干脆不去管它。
“哎,靖飞,你录取通知书到了不?”八月上旬的一次高中同学聚会上,某个女生这么问他。
这类没有‘不识趣’的大人参与的聚会上,当然少不了烟与酒,好像这两者就代表着他们似乎永远触不到的成熟与世故。
不过林靖飞只沾酒,不抽烟,即使他也确实会抽烟。
那女生话音落下,他喝酒的动作倏地一顿,抬头看了问话的人一眼,不置一词。
他向来知道这个女生对自己有意思,甚至高考后还被表白了,不过他确信当时自己也是拒绝了,可能这位还没死心?
本来他是没打算给出什么答复,直到继续灌了自己一口酒,回过神发觉半桌子的人都在注视自己与那女生,各色目光交杂着落在自己身上,那样的感觉差到极点,让他一瞬间很烦躁,躁的是自己傻逼似的来参加聚会的决定。
怎么说也不能干晾着,他皱起眉,含糊地‘嗯’了一声。
随着这么一声,他的思绪似乎飘远了。
他想起林瑾瑜,这个事实上跟自己同龄的双胞胎弟弟,搬过来有一阵,竟都没听谁提起过他考上的是哪所大学。
——难不成考不上本科?要么是连书都没得读?
这个想法他觉得挺不可思议:自己这样的都能蹭着个一本尾,林瑾瑜看起来也不至于是落榜的那类吧?要是真的话这差距可就大了。
想着想着竟稍微对这件事有些在意起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