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承认,林瑾瑜是父母复婚的唯一好处,于他而言。
那天下午他们在宿舍打了几盘游戏,舍友估计都考完试各浪各的,难得可以两个人独占安安静静一间宿舍,林靖飞感觉像提前适应下学期的外宿生活,没有丝毫想象中的不自在。
宿舍外走廊时不时响起行李箱滑轮擦过地板的杂音,接二连三的,好像一个个都归心似箭,除了他们。在林父打电话过来让他们到校门时,他们都从彼此眼里看到同样的不情愿。
上学时心心念念着想放假回家好好睡懒觉,等到即将得以实现了又觉得并没有多期待。
车里的气氛如林靖飞所料的沉默,有段时间没联系,又一学期没见,还是免不得一段适应期。
何况他爸也是那种闷葫芦性子,除了刚上车那会儿照例问‘考得怎么样’‘在学校里适应得不错吧’之外,好像再也挤不出来多一句一样。
坐个车坐出如坐针毡的感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突然格外漫长起来。林靖飞受不了这尴尬,插着耳机歪头靠着林瑾瑜的肩闭眼假寐。
林瑾瑜夺了他一半耳机,靠着座椅发呆,碍于前头明晃晃的后视镜,没敢太明目张胆地打量林靖飞。
下了高速之后林瑾瑜估摸着快到家,于是拍拍林靖飞的肩叫醒他。
可笑的是到家下车的时候他们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松了口气。
老爸说他们妈有时不时给他们打扫房间,说这话的时候莫名还带着点邀功、又像是期待他们回应的语气。然而等林靖飞回自己房间,背包行李往地上一扔,刚想把笔记本拿出来搁桌子上,一抹桌子却是薄薄一手灰。
“绝了,时不时打扫。”他讽刺地笑笑,多少有点无语他妈现在居然连表面功夫都越来越懒得做好。
他不得不出房间找抹布再擦遍桌椅以及墙边空置的书架,再把自己房间小规模地打扫一遍。
边打扫一边忍不住回味刚回家时他妈的表现——她一副坐在客厅里等待的样子,在他们开门打了照面后边露出笑,短暂地嘘寒问暖几句后便是形式上一句“路上饿了吧?冰箱里有吃的我去给你们热一热。”
这是什么家庭伦理剧的惯用句式,还真是见鬼的百用不烂。
但显然他爸很吃这套,打发他们回房间收拾自己东西后就过去厨房帮忙了。
中年男人真是迟钝得令人害怕。
太匪夷所思了,他简直要怀疑林石毅——他老爹是不是给他找了个继母,要不是他确实有这么个双胞胎弟弟被他亲妈抚养,他真的要怀疑他爹是不是找了个酷似他妈的‘替身’聊以慰藉。
这种相处方式简直要比找个陌生的继母还不自然。
似乎林瑾瑜说过“她复婚无非就是自己一个女人忙生计累了,重操旧业罢了。”
那时候他所说平的‘旧业’指的就是找个男人傍上。
“就算是咱亲爹,她前夫,我估计她也是当情人处的。牺牲点自由让生活有大保障,何乐不为?”他说这话时语气很冷,但了解之后林靖飞甚至都觉得这样的语气都过于温和。林瑾瑜的经历让他看得更通透些。
越想林靖飞越觉得这暑假得找个事做,还是得减少待在家里的时间。这个住了十来年的家无端让他陌生起来,倒也不只是有某人的因素,可能也跟太长时间没回家有关系。
他把抹布扔在一边,跑到隔壁林瑾瑜的房间里探探他的打算。
房门没锁,林靖飞也没有敲门的习惯,莽莽撞撞开门进去幸亏没误撞见什么尴尬场面,倒是见林瑾瑜衣服都不换,仰面躺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隐约觉得他想的应该是跟他一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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