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听到他哽咽的声音。

君羽焱在人前向来刚硬坚强，似是没什么能令他痛心难过，即使身负伤病，也能泰然处之。

他实在是个朝气初升的太阳，从不向外传递半分阴霾。

帝铭暄没有说话，提着灯走上前，摊开双臂收拢。

向来不喜被人触碰的他竟然出乎意料地抱住了自己。

他的手刚触及到他的肩背，面前的人便伸手死死箍紧他的腰。

“皇上……”

“回去吧……”

“你能追出来我已经……足够。”

他终是抑制不住自己脆弱的情绪抱着他痛哭。

而他又实在不知该摆出个怎样的表情来面对眼前这幅情景，有些僵硬地扯动嘴角。只因他实在不是个很会处理感情的人，几千年的孤独时光过去，似是都丧失了流泪的能力。

他也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是对是错，内心颤抖着试图将自己送上，求而不得的痛苦他却是在他以前就已经品尝过了。即使到了现在他心中依旧在作着斗争。

“你还想说什么？”

但看上去他面上仍旧是一副漠然的神情，似是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铭暄……”

他在怀里傻笑着看向他。

“今日一见，我便打算以死谢罪了。”

他愣了片刻，将目光转向他问道：“为什么要死？”

“你干嘛对我这么好！你走啊！”

而下一刻他就挣离了他的怀抱将他向远处狠狠一推，猝不及防间他忽然松开了提着灯笼的手，水晶薄片制成的外壳跌落海底，连带着中央固定的明珠也离座出走坠至地面。

“这话可真令朕心寒。”

他依旧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并未因灯笼碎裂的声音而移动双眼，平静地生不出任何其他思绪。

“你当真不恨我吗？”

“我能理解。”

他哑口无言看着他，身体轻微颤抖。

“我明明都那样对你了……”

“……是我后知后觉吧。我从来没有往更深的方面想，而且我……毕竟也曾有过喜欢的人。喜欢别人又有什么错，何须管他是谁。”

“可你本就与我有违伦理纲常。”

“你尚能同我在此处言语，我的心思，又何必多问。”

“我只想你根本不会接受我，我无法同你开口阐明这件事。”

“我一直觉得我若说出口只会连朋友都没得做。”

“我也怕你把我当异类啊。”

“可时间过去太久了。”

“一丝一毫都像锥子一样刺在我心上。”

“索性一直瞒着你煎熬折磨，倒不如戳破了吧。”

“我本想就此消失，可还是放不下你。但我又没有退路回去见你……”

“倒不如让你一直记恨我……”

“焱卿对朕，真是爱之入骨，恨不能生吞活剥。”

他故作面目狰狞地说完这句话却反怒为笑。

“你还好吧……”

他自然知道他那日用了多少力气。折磨了他一次又一次，羞愤刻骨。

分明抱着不可回转的念头，一走便是死别。

“朕怕是险些死在你手上，你还真是色胆包天。”

“可你也……”

他突然想到了他那日在他身下委屈承欢的样子，一幅旖旎光景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住口。”

他脸上顿时浮现少有的羞赧，将脸别过一旁。

“我既然做了就没想过你会原谅我。可你……”

他突然贴上来揽着他的腰，他被他往怀里带得险些站不稳，一时借力扯着他的衣服勉强稳住身子。

“对不起啊。我好想占着你，也好想毁了你。”

他笑着捧起他的脸。

“你真好看啊。”

“我根本忘不掉你，满眼都是你的样子。”

情难自禁，他捧着他的脸就顺着吻了下去。

他有些生涩地别开他的嘴，这一吻就落在了他的脸上。面前人清冷的声音自他耳边响起，结束时也流连着悠长的叹息。

“开个条件吧，包括我在内。”

他愣在原地一惊。

“你怎么会自己提出如此荒唐的筹码。”

“我只是说了你心里的实话。”

“我答应你。”他微微啜泣，抬起手来固定住他的头，将鼻尖错开，伸舌翻卷开他的唇瓣，轻巧地挑逗他的舌，连接处产生的连绵水泡不断飘向两人上方。

唇舌缠绵许久，他终于恋恋不舍地松口。

“我送你回宫。”

他不待那人拒绝就将他拦腰抱起，在夜幕中横飞。

怀里的皇帝面庞安静地靠于他臂弯之间，闭了双眸，不再出神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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