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意识到六皇子方才让自己蒙眼的用意，若是他现在能以目视物并不会想着要调动其他感官去感受攻击，他也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依靠眼睛，开始调动其他感官去感知规避攻击。

几番努力后他终于能较为及时地规避开他的攻击之时，六皇子的身形却悄然消失在他的感知范围内，长鞭在水域中一搅便使他脑中感受到他图像轮廓顿时混乱开来，像是原本绘制完成的画像上掺染了墨汁。

下一刻那长鞭毫无征兆地就触到了他的手腕，盘绕两圈使力便将他拉着手牵了过去。

“先到这吧。”

手上缠绕的鞭子似是一条活动的蛇，此时便松松身体从他手腕上滑落。

君羽焱将面前用以蒙眼的黑绸解开拿在手中坐在一旁，瞧了瞧裸露的肌肤被抽出的红痕，倒吸一口冷气。

他也知道这已是六皇子手下留情的结果，心中也无追究之意，只觉得有些肉疼。

这一番练习倒像是让他回到了自己初学武功之时，但那时他年纪还小，阮将军并不同六皇子这般严苛。只是他已经修行多年此时却好像个初学武的孩童般，不免心生挫败。

不多会儿鞭痕便已消去大半，不难觉察方才训练时六皇子将力道控制得极好。

虽然身上的红肿几乎消失，君羽焱仍旧坐在石柱上额头微低默不发声。

似是觉得他有些受打击，帝铭暄难得开口。

“不错。”

“真的？”

红发少年闻言抬起头，目光灼灼似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眼底流露出一丝被肯定的渴望。

“本宫几时唬过你？”

他只觉有些好笑地勾勾嘴角看着他。

“我在阁中时监督的管事可不会这般放水，玄老儿只嘱咐了莫要将脸弄花了。”

想来他能有今天这般身手，早年并未少吃苦头罢。若是管事寻人发泄，那鞭子待人必是皮开肉绽。但他用鞭拿捏得极好，定然不是初次这样动手。

“那你也曾这么对过别人吗？”

他似修了读心术般总能立刻洞悉出他的意思，手中盘起的长鞭被他在手中滑了一圈后抓握停止。

“我对此并无多少兴趣。虐杀弱者是无能之辈的行为，你本意就在学习，不用我刻意督促。你还有什么疑问？”

“臣想知道殿下最后是如何隐匿自己扰乱灵识的？”

帝铭暄抬手用食指摩挲着下巴，微微笑着，并不正面回复他。

“你日后便知。若是你刚学的感知之法便能窥探出我的行踪，那我千年修为还算作数吗？”

“臣本是想从殿下讨教一番身法，不料却被教了这般复杂的内容，难以及时理解，还有不当之处望殿下不吝指出。”

“你所学身法并不差，只是与我专攻不在一处。”

“殿下破招犹如信手拈来，臣深感钦佩。”

“不过是手熟，待你先将这蒙眼对敌学会了，我再将各类掌法拳法武器招式易出破绽处慢慢讲与你听。这会可歇好了？”

“殿下继续吧！”

一连几天都在这看着君羽焱努力修行，进步神速得令他有些惊异，已经能够躲避开大部分的攻击，摘了蒙眼的黑绸动作更是灵敏许多。

尽管如此，他与六皇子对招时仍有些束手束脚，对方洞悉意图化解攻势的招架好似熟悉入骨，总能出其不意地在他设防的位置突然袭击。

六皇子依旧出招不显声势，所用力度难以琢磨，表面招架虚晃几招便在后面将致命一击用在别处，他刚长了上次的记性大力防住一处，怎料他此番却并不挑此处专门针对，只是轻飘飘一掌停滞转而将身体迅速扭转起飞一脚。而凭借双拳对敌多借手与双臂进行抵挡，大多时候只能护住身体上方，他下身步法并不如他那般迅疾，贸然抬腿抬脚总致使他重心不稳。六皇子又是个眼光毒辣的，脚下步子一乱便会被他看出破绽，一不留神便被他带倒。而当他能在正面对峙中站稳脚步，面前的人则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身后。

他终于是再无侥幸躲避的心思，要应对他每次进攻则必须稳扎稳打，不止要反应迅速还需动作到位力量足够，不然便是招式尚未成形便被他扰得溃散，步伐不稳便会被他以各种方式击倒，手劲不足握得不紧便会被他击得武器脱手，防住他表面上显而易见的进攻还需揣摩他声东击西的用意，当真是十分棘手。

而相比他较为显著直接的攻击方式，六皇子出手却时而直抒胸臆当头便来时而虚晃骗招无数用意不解，身体柔韧性也是极好，急弯腰后撤旋身抬腿这等重心不稳的动作在他做来一向又险又急却不曾失误。

他似是根本不用在脑中思虑般就能做出抵御或攻击的动作，一进一收毫不拖泥带水。相较自己还在琢磨他出招的动机，便有些相形见绌。

每当一轮对打结束后，君羽焱瘫坐在石柱上时都不由自主地去想，初次见面时他究竟放了多少水给自己，才能堪堪打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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